返回第三章(第3/4页)  海上夜殇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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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媳妇。他给了谁看了都要接受的聘金,只要是一个黄花闺女。他跟着媒人来过尤家几次,每次都客气地陪笑着,只是不时地偷看她。尤百合知道他盯着自己看,故意扭过头不去看他。那一天所有人走后,桌上添了酒,几味菜,浓浓的荤腥味,各怀心事。尤百合明白已收了定钱。晚上吃过饭她对墙躺着,望着外面的黑夜,一片死气的安静,眼泪花花往下趟。

    夜很深很深的时候,仿佛又置身于生她的黑色盆地。为什么会有这样黑的夜?她半夜起身朝着爹妈睡得那间房磕了头,又趴在妹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我会回来接你。

    尤百合来到上海做起了童工。工头看她长得俏丽干净,袅袅婷婷,在她十七岁那年的夏末,偷偷卖给了福州路的会香院。偏清白女子流入烟花巷,她成了十一号的尤玫瑰。

    这年,钮宗林来到上海,一行人为新上任的官员接风洗尘,台上一个秀丽女子弹着古筝,轻吟着: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去。

    流淌的琴声给钮宗林一种向后退的感觉,一退再退,一直退到有个黑色的角落,不想让人靠近。良久之后,钮宗林问,

    “这是南宋严蕊的词。”

    “先生,喜欢这首词?”

    “嗯。不过我更欣赏写它的人,一个奇女子。”

    “先生,她只是个妓女。”

    “哦?”

    “和我一样的人。”

    “才气,和身份无关。”

    “都一样······身是下贱。”

    “你同情她?”

    “我可怜自己罢了。”

    “哦?”

    “几百年,没有一本书说女性裹足是错,倒听得多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诗书琴艺于一身的,又是为了取悦男人。”

    “现在,女人已有地位。”

    “被骂的还是女人,尤其是妓女。”

    “你可以离开这里。”

    ”没有身份的人,连自由都不由己。”

    她浅浅一笑,朝钮宗林略微颔首,便走进了内堂。

    一股穿堂而过的风,吹起了钮宗林对眼前女子的怜爱,旁人早打起了眉眼心思。有人凑过来说“钮先生,她还是没有人摘过的玫瑰。”钮宗林没有说话,心中起了一丝涟漪。

    当晚,钮家大宅外面响起了三声敲门。

    下人进来回话,说是会香院的人。钮宗林心沉了一下,便吩咐“你告诉她,我已经睡下。明天我想看看上海风景,对这里并不熟悉,如有空可愿意相陪。”

    钮宗林猜到一定是白天弹琴的姑娘。他抑制不住想再听一次那如春水般流淌的声音,又像是动物受了伤独自藏在洞穴舔着伤口发出的凄怨声音。他的心牵扯了一根极细极长的琴线,里面缠绕的是怜惜,暧昧,痛苦易断。

    他知道,以他的身份,要得到这样一个女人,甚至是不必开口的。

    第二天,尤百合陪着钮宗林出游。

    尤百合一身淡紫银丝束身旗袍,头上戴着花状珍珠发夹,蚕丝轻纱从肩上垂下,穿着银色镶水钻细跟鞋。钮宗林对上海女人的印象是面若春花,身如拂柳,娇弱中带着风流,温润中透着阴霾。

    他说,“昨天听见尤小姐的一番话,很是难忘,只是以小姐绰约之姿何必自轻自贱。不敢唐突小姐,但虽一面之缘,在钮某心中,从琴声亦可断定尤小姐心性似秋水清。”

    “钮先生,过誉了。只是能像先生这样想的人,又有几人呢?”

    “何必在意俗人的眼光。”

    “我没有像样的社会身份,所以注定,不能被这社会上的人,像样看待。我的身份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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