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它的毛色,他知道它和自己一样,是条不折不扣的流浪狗。他想赶它走,虽然他知道狗不嫌家穷,但是他也没有能力给它一口饭吃,加之他不像蜗牛走在哪里都顶着自己的家,养一条看家的狗就显得荒谬。他假装从地上拾起石头砸它,它看得仔细,头一调,脚一跳蹦出两三丈。他俯身时右手充血,一阵钻心的疼。他忙躺在地上,将右手抬得老高,稍稍减轻一点疼痛。它以为他是在示意,摇着尾巴就跑了过来。它舔他的脚掌,他用力一蹬,它又蹦开了。重复了几次,他像是在挑逗它,它扭动着凹陷的身躯在他周围跳来跳去,更来劲了。看着它那一针能缝穿的肚皮,他不禁潸然泪下。想起以前在屠宰场看到一个穿着深筒靴c戴着口罩的大汉晃动着粗大的手臂将关在铁笼里毛色各异的狗倒进盛满滚烫的沸水的大缸里。大缸上面的的水龙头将沸水淋下来,十几条狗在里面狂叫c扑打c挣扎,一会儿就将各自的毛拔落,露出泛白发胀的狗皮。也只有聪明的屠夫才会想到这样高明的法子,省去了许多工序,可惜狗命比黑匣子还硬,所以再懒的屠夫也得拿着一根铁棒狠狠敲击那些试图跳出沸水的狗的头,这样不用担心会损坏狗皮。想着这些,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它,他仿佛觉得它是在沸水中跳跃一样,心有不忍,于是心生怜悯,留下了它。
就这样他多了一个伴,在日子里一起煎熬。
流浪狗
对过路的瞎子
摇尾巴
伊朗的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用这样一个镜头展示狗对人一视同仁,也只有狗,也许是因为卑贱。
世上没有比狗摇尾巴更厉害的动作了——它让世人屈服。
他从它身上学到不少。
他渐渐觉得离不开它了。
他管它叫“碎花”,之所以这样叫,性别是一个原因,还因为它的毛很杂,背上的毛白一块黑一块的,看起来很花。加之他真想像父亲一样去抚摸它c关爱它,从心底里把它当作自己的孩子,所以这样叫也就不足为奇了。“碎花”的尾巴很长,舞动起来像扫把,所幸它没有生在乡下,在那里,长尾巴的狗所遭受的命运是变成没尾巴的狗,这是以卫生起见。穿梭在厨房饭桌旁的它们,长长的尾巴免不了会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带到锅里碗里。在乡下,它们只是用来看家的,谈不上审美,所以无论多么漂亮的长尾巴都是徒劳。在那些对狗肉有研究的食客眼里,狗肉有一黄二黑三白的档次排列。“碎花”也上不了档次,也许这也是它没被宰杀的一个原因吧。
有了“碎花”的陪伴,生活开始有了一些转机,物质层面算不上,只能说是精神上有了依托。当他趴在垃圾桶旁掏里面的剩菜剩饭时,不再有生不如死的感觉,当他看到“碎花”在旁边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睛里湿润如雨,瘪着肚皮狠狠地摇着尾巴,他无形中有了一股力量,暗暗告诉自己:不仅为自己活着,还为可怜的“碎花”。
“碎花”也很懂事,当他跪在天桥上讨钱时,它就一声不吭地趴在他身旁,头埋在并拢的腿间,鼻子触地呼着热气,睁着湿漉漉的眼望着过往的行人。
“碎花”也有不懂事的时候。
在公园里乞讨时,它看到有穿着时髦的少妇或老人领着宠物狗经过,显得躁动不安,一个劲地打招呼还不说,还要热情地上前去亲热。它这是在自讨苦吃,但他又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去呵斥它,那样难免会给他的“工作”产生负面影响。从未洗过澡,满身脏兮兮的它挨了几次打,一次腿部挨了石头重重一击,一道深深的伤口让它蹩着脚走了一个多星期。他为此自责,因为在这个打狗也要看主人的环境里,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不称职,所以对于它,他没有任何责备可言。伤口的愈合离不了它日夜不停地,还要时刻提防着嗡嗡乱叫的苍蝇,不过这些它都做得很好,伤口很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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