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走冬来,冬去春临,威帝二十九年初,这一年的春猎比往年要更加隆重与热闹。威帝生辰恰在初春,本是该大加庆贺的,但威帝在位多年,除了几次大张旗鼓的操办,几乎都简便一划而过。
近年威帝不断放权,任由着三党皇子势力不断相争,人们在暗地里相传,威帝龙体不适,怕是有重疾缠身。十四年内,后宫除了皇后再出一位公主明心,其他嫔妃竟再无所出。
虽然威帝将更多的大权交给了东宫,但临亲王母族根深,一时两党势力不分上下,皆想权入兵部固军,但兵部最后为四皇子皇甫华凡意外而得,华凡又曾经为欧阳丞相门生,朝中支持者也不少,因此平衡成三党对峙。
威帝罢早朝c中途退朝的情况越来越多,其实状不免让百官人心浮动,党争激烈。
而今年春猎,威帝四十四岁寿辰,突然加旨大办,皇甫家几乎全倾而往,其况空前。
萧然在问起时,平冶微叹:“父皇这是想让谣言不攻而破,证明他依然盛年康健。”
闻听此,泽年不禁一惊:“陛下当真如传闻所说?”
“我亦不知具体情况,太医院口风极紧,打探不出什么,只是父皇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平冶语气担忧。
“那在这个关头,春猎的侍卫把守可要多多注意了。”
平冶点头:“四皇兄素来稳妥,想来可以安心的。宫中禁军高统领又全权向父皇负责,此次春猎,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话风一转,他又看向泽年,“当然,你们也不能放松警惕,提防心要多些。”
三人商量完,泽年与萧然离开东宫,平冶转去了偏殿,看侧室杜氏所出的小儿子。
一路上,萧然见泽年不语,面上貌似沉静,一双眼睛却是虚的,不由问道:“你在担心你父亲?”
泽年一楞,半晌淡笑:“我还是习惯称呼他为皇帝陛下。”他看向萧然,见他眸中有探寻之色,扬了唇角:“说起来,我还从未给你说过我的家人,你有没有兴致听?”
“那是当然,你说。”
他弯了眉毛而笑,怅然掩饰得极好:“我母亲身份低微,小的时候,我跟着她住在冷宫中,还有一位嬷嬷照顾我们母子。我母亲她姿容倾城,但从来不施粉黛,总是粗衣尘面。她满腹的诗书,我大半的字都是她手把手教的。不是我吹捧,她的学识不比国子监的夫子差。”他眸中渐温暖,“她从来不说自己出身,倒是嬷嬷偷偷告诉过我,母亲本出于书香世家,受罪臣牵连,满族充为官奴,沦为贱籍。因此她永远不可能被封到一个好位分,得到一个好封号。可小的时候,我没想过这些,与母亲还有奶奶待在冷宫的日子,是我此生最无虑,最欢乐的日子。”
泽年拉过萧然的左手,转着他手指上的指环:“这个是母亲给我的传家宝,我本来要给软玉温香的好媳妇的,偏生到了你这又硬又臭的梆子手里。”
萧然道:“那也是能让你在床榻上欲仙欲死的”
泽年捂住了他的口,眼睛嗔怒羞愤交加,萧然眼中则满是顽劣的得意与笑意。
他松手咳了一声,继续说:“至于陛下么,他的丰功伟绩,我听过不少。在我印象中,他是个出色帝王,不是个平易近人的慈爱父亲。迄今为止,我单独见他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谈不上什么父子情,大约只有君臣之礼。可是你看,他身体不好,却连妻儿都要严严瞒着,只有一群御医和宫人伺候,没几个嘘寒问暖的,我突然有些可怜起他来。”他又叹,“我这人么,而今是得过且过。能保命,护住珍重之人,也就没有别的妄想贪图了。”
萧然笑着,无言握住他的手。
待走到住所处,萧然问他:“那你怎不问问我的家人?”
泽年脑海中浮现如月朦胧难懂的和煦温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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