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愈高,奶奶关上厢门,未央死死地扒住把手不愿放开,像是突然觉醒般,挣扎着扭动,“奶奶,奶奶,放我下来。”
“好孩子,奶奶的好孩子,未央听话。”奶奶拍打着她的背脊哄着。
“放我下来。”
“未央快放开。”奶奶松开一只手去拉她的手,未央突然安静下来,任奶奶拿开她的手,奶奶抱着她坐在厢房的小塌上,厢房里窗帘紧闭,光线晦涩而平静,隔壁正厅里的吵闹愈演愈烈。
奶奶推开朝着院子的窗户通风透气,怜惜地揉了揉的脑袋,“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那么命苦呀。”
人群愈发嘈杂,我怔忪地看着院角打开的兔笼门在风里轻晃晃地摆动,零碎的兔草被风吹起来又打了卷落下,身不由己地往前推移,还未清理干净的兔笼里,隐约露出一撮撮白晃晃的绒毛,风从半开的笼门里灌进来,如春天的柳絮般轻飘飘地飞舞,落在兔草上,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空荡荡的兔笼里细碎风声在呜咽。
“不孝子呀,你今天滚出年宅就不是我的儿子。”未央爷爷的怒吼声从正厅传来。
她的奶奶的双肩开始耸动,胸膛不可抑止地颤动,小声地啜泣起来。
伴随着正厅里震耳的破碎声响起,突然有种难以描绘的沉默以铺天盖地的无声袭来。
奶奶松手,任她平静从她怀里滑下,推开厢门走在过廊上,正厅里未央母亲熟悉的哭泣声还有爷爷气息不稳的咳嗽。
未央父亲从正厅里提着行李箱走出来,葱绿的葡萄藤从天台上垂挂而下,在有些寒冽的秋风里打着转地拂动,细碎而斑驳的光影投在院子里,他的一半身子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未央慢慢朝他走去,如朝圣的僧侣匍匐叩拜前进,儿时等待里的恍然希冀与不可触及的金色梦幻。
“爸爸。”她平静地蠕动嘴唇,轻轻地出声,我的眼眶里却抑制不住地充斥着酸涩。
父亲松开行李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如平常那般用手指抚了抚她的脸颊,未央却如触电般突然哭着扑倒在他怀里,“爸爸,你去哪里,带未央和妈妈也去好不好。”
“未央,你听话,爸爸在这里,是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音乐梦想的,未央,快放开爸爸。”父亲狠下心抓着她的手臂一把推开,提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朝门边走去。
“爸爸,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哪里。”未央冲了上去,使劲全身力气抱住了父亲的腿,跌坐在地上,地上尽是未干潮湿的青石砖与彻骨的冰凉。
“未央,你让他走,你让他走,我没这样的儿子,你没这样的爸爸。”未央爷爷又气又怒,从正厅里冲出来,浑身颤抖着指着他,一张沧桑的脸上老泪纵横,她抱着的父亲的腿忽然一颤。
“爸爸,你不要走,不要丢掉未央,未央以后会听话,爸爸,回来,不要丢掉未央,不要丢掉我。”未央终是敌不过爸爸的力气,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她惶恐地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仿佛要把一切的委屈和内心深处的恐惧发泄而出。
正厅里,她的母亲的盘发散乱,目光呆滞地看着大门,颊上两行泪水浸染苍白。
我站在母亲的身后,重重地凝视着她,如同受伤的小兽呜咽着蜷缩在角落里,暗暗握拳,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未央,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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