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剑门赵庄而言,这个中秋更是非同一般。因为,今儿个还是庄主的寿诞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花开两朵,双喜临门,本是个兴高采烈的日子,但因为帅府酒楼的一把火,节日刚刚起头儿,便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从来忠孝难两全,真心欢喜是过节,强颜欢笑也是过节,对赵庄而言,这是一道坎儿,每个人必须翻越,没有岔路可以迂回。昨夜,帅府酒楼火光滔天,暗夜似白昼,赵庄同样灯火通明,如临大敌。远亲不如近邻,帅府酒楼与剑门赵庄处在咫尺之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惊闻失火的消息,赵庄上下立刻忙碌了起来,赵文礼三兄弟在文治武功堂匆匆开了个碰头会,便各自分头行动起来。说时迟,那时快,赵文礼一声令下,庄内庄外,除了妇女老幼和赵文渊,一应人等纷纷发动了起来,争先恐后地赶往帅府酒楼,参与救火救人。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赵庄在剑门地界上的名声是百余年来一代又一代赵庄门人含辛茹苦聚集起来的,点滴汇聚,来之不易。名声也好比金银,攒聚时分犹如针挑土,离析时分恰似浪推沙。既然是众人心目中的老大哥,时刻就得保持老大哥的做派,公道仁义。火光熊熊,映红了半边天,不用到现场,便知这场火来势汹汹,极难应付,依照赵文礼的意思,兄弟三人都该出头,一则救苦救难于水火,二则可显赵庄之仁义,可在碰头会上,赵文渊却像个畏难怕事的人一般,好说歹说就是温水汤猪,死不来气,横来竖去只是一句话:“天亮之前,我绝不出赵庄。”
赵文渊的固执那是出了名儿的,此时此刻显见又钻进了牛角尖儿,赵文礼审时度势,三弟既然打定了主意,自己纵然把嘴皮磨破,终归难以令他改变主意。眼看天际越来越亮,赵文礼不愿再作口舌之争,徒劳心力,徒添烦恼,气冲冲地撇下赵文渊,径自领着赵文义和一干家人抄起家伙什儿,出了赵庄大门,径向火场奔涌而去。
赵文礼原以为以自己赵庄文字辈长子的身份,亲临现场救火,众人必然对他刮目相看,恭敬有加,言听计从,不约而同地听凭他的调度和号令。谁知到了现场,但见火龙飞卷,人来人往,众人七嘴八舌,忙忙碌碌,根本就没人听他的使唤。随着火势越来越盛,不仅街坊四邻顾不得听他的,就连自己带出来的家人也是奔前跑后,顾不上听他的教诲。
说的话如当放屁,众人各忙各的,竟自充耳不闻,赵文礼心里不禁有些气恼,脸上的颜色便越来越难看,好在当时火光潋滟,众人头脸上都是汗啪水流的,一个个都像黑脸的包公,谁也不会在意谁,谁也不会笑话谁。
赵文礼到底是念过书的,胸中藏着些墨水,倒也能屈能伸。眼看甩手掌柜当不成,扬名立万树威布德成为泡影,便一横心,脱了袍褂,也自拿起水桶参与到救火的队伍中去,不一会儿,便被熏得灰头土脸,恰似一截黑炭头,比真包公还要黑三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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