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更加空落落的。
寂寥的更声在小巷外响起,打更人孤孤单单地穿过巷口,拖着一条枯瘦如柴的影子。
四合院前院,李鹊搬来一筐三指宽的细长红薯,李鹜用火箸在火盆滚烫的灰烬里刨出一个深坑,由李鹍急急忙忙把红薯埋进盆里掩埋好。
之后李鹜点燃另一个火盆,一簇鲜红的火苗从黑炭中蹿了起来,为刺骨的寒夜带来一抹暖意。
沈珠曦搓了搓手,在燃烧的火盆边坐了下来。
从前还在宫中的时候,年年岁岁各宫都要在这一天烧火盆,沈珠曦的翠微宫也不例外。
她还记得和玉沙一起烧火盆烤松茸的时候,玉沙的音容笑貌还在她心中鲜活如初,她却再也见不到这个为她送死的忠心侍女了。
她真正忠于的人是谁,沈珠曦不愿追究,只知道,在最后一刻,玉沙是作为她的忠心侍女结束的生命。
“老子活了二十多年,头回用上火盆。”李鹜坐在火盆旁的另一个藤椅上,望着火盆里的火苗嘀咕道。
“别说,冬天烤火确实还挺舒服的。”李鹊道。
“又冻不死人。”李鹜道。
李鹍一直盯着火盆里的红薯,此时抽空乐呵呵地说了一句:“猪猪,讲究。”
李鹜已经懒得用言语纠正他了,只是抬脚就给了他一下。
“你老欺负他做什么。”沈珠曦抬起眼,不赞同地说。
“他欺负我你怎么不说?”李鹜马上道。
“他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他当着老子的面,这么亲昵地叫老子的婆娘,这还不叫欺负人?”李鹜阴阳怪气道,“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重要,你最重要。”沈珠曦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糊弄之语了。
果然,不论什么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面不改『色』。
“对了,厨房里还有一袋栗子和几根玉米,不如拿出来一起烤了吧。”李鹊站起来道。
“我也去!”说到吃的,李鹍第一个往厨房跑去。
两兄弟会快抱着一小袋栗子和几根玉米回来了,玉米用竹签『插』上,每人拿了一根自己放在火上灼烤,栗子则一股脑埋进了另一个熄灭的火盆。
“你先前说的施粥,现在能说了吗?”沈珠曦问。
李鹜点了点头,在藤椅上换了个姿势,身体前倾,冷静沉稳的目光望着跳跃的火光。
“我准备脱离襄阳,留在这里的粮食自然也用不到了。”
“为什么?”沈珠曦惊讶道。
襄州知府的确不干人事,可他为什么突然升起这个念头?
一旁的李鹊神『色』平静,似乎对李鹜的决定早有预料。
“投靠襄州知府只是权宜之计,原本我就没打算真心为他卖命。现在恰好又遇上饥荒,范为自私自利,方庭之独木难支,襄阳城早晚要爆发民『乱』。”
李鹜用火箸拨动火盆里冒着火光的黑炭,低声道:
“不光是襄阳——城外聚集的难民各州都有,此次闹粮荒的州府几乎囊括半个大燕,饥荒依然还会进一步恶化。继续留在这里,我们自己的粮食能不能吃到春天难说,还会成为那些吃不起饭的人的眼中钉。”
沈珠曦沉默片刻,说:“我听你的,你要走,我们就走。”
李鹜从喉咙里应了一声,扔下火箸道:“咱们在这里呆的几个月也没白呆。”
沈珠曦立即想到了他们在襄阳城制造的种种回忆,其中最亮眼的自然是李鹃二世以及山上那个突然的拥抱……
“我已经『摸』清范为藏金子的地方,正好就在咱们离开襄州的路上——”
李鹜戛然而止,发出不怀好意的嘿嘿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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