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进入三月,雨水就多了起来。
春雨绵如丝,润如酥,淅淅沥沥的,带着一贯的恼人姿态,但刚春播下去的种子有了春雨的滋润,却能更好地发芽生长。
托这场春雨的福,程县令临时取消了下乡视察排灌沟渠的行程,转而待在县衙享受起了难得的闲暇时光。
因为下雨的缘故,阿从并没有去盯酒楼的装修进度,反而是在檐下摆了两个宽筐削山笋,一部分是准备今晚吃,一部分是腌起来,等到开业时当开胃小菜送给客人。
程晋闲着没事,就搬了个小马扎切笋丝。
“阿从,今晚吃什么呀?”
“油焖笋烧肉怎么样?”阿从说完,又道,“再烧一道腊排骨炖萝卜汤,配蒜薹小炒肉,昨日炸猪油时,还剩了不少猪油渣,可以做道嫩豆腐油渣汤,少爷你都瘦了,应该多吃些。”
这光听着他就饿了:“那今天能吃石锅饭吗?想吃想吃!”
阿从立刻表示可以,在手上笋壳处理得差不多后,忙去厨房翻石锅了。
不过还没等阿从的石锅找到,潘猫猫一脸疲惫地出现在了廊下。
“哟,昨晚上彻夜抓老鼠去了?”
猫猫有气无力地开口:“差不多,你有这闲工夫在这儿切笋,怎么不去牢房看看那姓王的臭道士?”
“不要,燕道长还没回来呢。”
猫猫伸手一把夺过人手里的笋:“可是等到他回来,我都要被那老道士烦死了!”一夜,一整夜都在吼,隔壁几个牢房的惯偷都快改邪归正了。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夺笋呢,程晋一把又夺回来:“他就没做其他的事?”
“那倒没有。”猫猫随意蹲着拨弄地上的笋壳,“你说他一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头,怎么精神头能这么好呢?”
程晋给出了合理推测:“可能不是他精神头好,而是你法力太低被他影响了。”
“这不可能!”这是污蔑!
“……那就是你炸小鱼吃太多,亚硝酸盐摄入过量。”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缘由,潘猫猫拒绝承认。
等程晋手头的笋处理完,阿从终于找到石锅到井边处理,见潘牢头也在,立刻亮声道:“潘牢头,答应你的报酬在灶上,两斤小鱼干,只多不少!”
潘小安:……两斤而已,又不多。
“咦!你看,那是不是燕赤霞?他回来了!”猫猫正沮丧呢,就见月亮门附近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他仔细辨了辨空气中的气味,立刻转身道。
程县令顺着猫猫视线看去,显然什么都没看到,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被心急的金华猫拉着往牢狱方向跑,等进了里头,刚好就听到燕赤霞激动的声音:
“你对王生做了什么?”
老道士的声音随后就响起:“年轻后生,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老道一没害人,二无恶意,如今成了阶下囚都未说什么,不过王生嘛,老道确实做了些小手脚。”
燕赤霞并不是冲动的性子,但他看到王赤城这般嘴脸,气得当即就又想动手。
“你个道门败类!”
猫猫躲在后头,忍不住悄声发问:“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把人气成这样?”
“你问我,我去问谁?”
猫猫手指一指:“当然是去问他们啊。”
……你说得倒是轻巧,那你倒是去问啊。
“道门败类?”老道士呵笑一声,“你以为现在还有所谓道门的存在吗?小子,你太天真了,如今的道观念的清静经可都不清净,它们已经成为了藏污纳垢的场所,哦对,还有佛门,说什么吃斋念佛,你随处去寻个道观或者寺庙,多的是带发女观或者修所谓欢喜禅的和尚,你还当是前朝年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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