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倒——”
小二姐瞪起绿豆眼,扯着嗓子一声令下。
几名戏班成员齐唰唰趴在地上,准备抵抗。
“沓沓沓……”骑兵们凶神恶煞似的冲过来了,二十几匹马围成个半弧,摆了个极漂亮的小包抄战术,呈扇形进攻。马蹄踏起起一溜尘烟,动作麻利,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队。
“叭,”小二姐手里的二把盒子开枪了,但是没有打中骑兵一根毫毛,手枪射击运动中的物体,命中率只能靠瞎蒙。
鬼子骑兵骄横极了,直着身子高举马刀,根本就没有隐蔽动作,脸上那副不可一世之状简直嘁嚓咔嚓往下掉——明摆着,二十几个大洋马骑兵队,围歼几个装备低劣的土包子,不费吹灰之力。
羊二栓这几人在劫难逃。
就在这时候,忽然间——远处响起一阵爆豆般沉闷激烈的枪声:
“咚咚咚咚……”
机关枪!是马克沁水冷式重机关枪的声响。
鬼子骑兵骤然大惊,有战斗经验的士兵都知道,骑兵——善于冲锋和包抄,可是最怕的就是机关枪,密集而猛烈的机枪火力就是骑兵的梦魇,一扫一大片。
稀里忽鲁……骑兵们迅速跳下马来,找地形隐蔽,要说他们的动作可够快,那些大洋马的战斗素质也真高,转眼间,人和马都就地寻找地形伏下去。
“咚咚咚咚……”重机枪的声音连续不断地响。
这边的小二姐等人,却是抓着了机会,一个个象野兔子似地窜起来,朝着包围圈外逃窜。
这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羊二栓跟在驴嗓老生的身后撒开蹶子狂奔,腿上象安装了弹簧,刚一沾地就蹦起来,这时候深切体会到——求生的欲望能让人产生无穷的力量。
跳过沟渠跨过土包窜过草丛……
两分钟后,这只小队伍成功逃脱。
重机枪声不响了,鬼子的骑兵开始朝这边射,追赶,但是,战场上最重要的时机,已经错过。
“叭——叭——”子弹从羊二栓头上飞过,但是他心里充满喜悦:前面就是起伏的山峦,进了山,骑兵再也构不成威胁了。
一口气冲进山里,爬过一道陡崖,每个人都累得大口喘气,胸膛里象是有只风箱在呼呼地拉。
“快——”
前面有人在喊,是个圆头圆脑的小伙子,从石砬子后面闪身而出,手里提着一只洋铁皮桶。身上背着一只打猎用的粗管土火枪。
显然他跟这些人是一伙。
羊二栓一愣,他忽然明白了:原来所谓的“重机枪”根本就子虚乌有,只不过是把鞭炮挂在洋铁桶里点燃,起到了“扩音器”的作用,闷声闷响,很象是马克沁重机枪的声音。
骗人的。
战场形势万变,这种很简单的骗术很快就会被戳破,但是——转眼间的时机,就是生死之别。
一行人向着高山深处行进。
“喂,二栓,”提洋铁桶的小伙子跑上来,问:“山本搞掉了没有?”
“什么山本?”
“见鬼!你装什么傻?”
驴嗓老生在旁边气哼哼地说:“二栓的心窍给黄鼬狼子迷了,傻缺了,还差点忘了上场。”
聊了几句,羊二栓大致明白了眼前的情势。
这里的燕山脚下的“青榆县”,有一条古老的“濡水河”贯穿而过,属于半山区,眼前这只小队伍是青榆县迷谷区的区小队,也就是日本鬼子常说的“土八路”。
区小队总共才11个人,队长就是那个戏台上扮演“小二姐”的人,名叫黄有财。驴嗓老生姓雷,别人都叫他雷大嘴,意思是他嘴大嗓门大。提着洋铁桶的小伙子姓朱,别人叫他“猪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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