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为衣服如此合身感到惊讶。
"这是赫莫斯先生的衣服吗?"约翰问。他身后戴面具的人没有任何回答,动都不动一下。
约翰一边系扣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您是哑巴吗?"
没有反应。
他转身,对方给他递外套。约翰去接,手突然变了方向,去揭那张面具。
对方反应迅速,稳稳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仍旧没说任何一个词。
约翰试探性地往回抽手,对方立刻就松开了,恢复成之前递外套的姿势。
约翰望着那张面具后面波澜无惊的眼睛,沉思片刻。
"把面具摘下来。"他说。
约翰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竟然行得通。该怎么说呢,他果真和那头龙关系匪浅吧。
这个人,或者说,魔像,执行了约翰的命令,把面具从脸上摘下来了。
那张脸看起来将近四十岁,额头上有紫色的魔文。和约翰在塔姆林那儿看到的魔像不一样,它的表情很生动,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褐色的眼睛里没来由有种温情脉脉的感觉。但这生动不会让它看起来正常,反而更可怕——正常人的表情不是凝固的。它看起来像一幅立体的画像,承载着某段难忘的回忆。
约翰看着这个魔像,心里觉得怪怪的。这个魔像长得和他很像,如果再年轻十岁,会和他更像——不,约翰怀疑,这个魔像再年轻十岁就会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谁?”他不禁问,然后意识到魔像不会回答他。这个魔像被砍掉了一部分功能,戴上面具,当做一个仆役差使。它的主人没理由还在他身上保留什么信息。
但约翰看着那张凝固的笑脸,不知怎么就对它说道:"我爱你。"
他蒙对了。凝固的画像动了起来,来自过去的某段回忆重新上演,仿佛昨日重现,这位来自过去的人物弯起眉眼,笑意变得更明显了。他开口对约翰回答道:"我知道。"顿了一下,好像觉得这话还不够,又补上一句:"我也爱你。"
然后他就又变回最开始那种凝固的模样。回忆播完了。魔像还是魔像。昨日无法重现。
约翰突然伤感起来。这位帕雷萨是个能露出温情的笑,说出温情的话的人。可是他死了。所以约翰出现了,约翰是个冷酷自私,除了自己谁也不爱的人。他的某一部分羡慕那些可以去愚蠢地去爱的人们,但剩余的所有自我都为他自身感到骄傲,顽固而坚定地宣布:我绝不改变。
他为帕雷萨和赫莫斯感到遗憾。
约翰从魔像手里接过外套,然后命令道:"把面具戴上。"
"不成,您必须得把这杯牛奶喝了。"赫莫斯说,但是小法师拒不从命。莱尼余光看到出现在餐厅门口的人,站起来。
"约翰,你终于来了!"他大声说,"我就不打扰你俩烛光晚餐了。"莱尼从约翰身边跑出餐厅。
约翰扶额。
赫莫斯把戴着银色面具的管家先生招过来,递给他那杯牛奶:"监督盖沙先生喝了它。"
管家向他欠欠身,走了。
“我觉得盖沙先生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赫莫斯解释说。
“他确实有点。”约翰说。他在餐桌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他像临战一样深呼吸了一下。
赫莫斯随即站起来,坐到了约翰身边。他看着约翰,张张嘴,但什么也没说。龙转回头,拿起刀叉,开始吃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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