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碗盛汤。那碗汤一上桌,我闻到那个气味,就知道那是用来养人为药的。我害怕得很,以为她接下来会要我喝那个汤。我以为她会留我在这里做长工,然后每天给我喝这种汤,把我喂成药。你也许不知道,很多刚入门的暗药师就是用市场上卖劳力的人来练习制药的。”
“为什么用这种人来练习?”马染尘问道。
溥先生仰天大笑,说道:“看来你家里比较富有,不知道下层人的疾苦。来到大城市卖劳力的人,大多是从异乡来的穷苦人,大多无亲无故,没人关心。即使个别这样的人消失了,警察厅和保安团的都不会花大力气去找。何况这些人居无定所,随时可能去了别的城市或者回了乡下。”
“这样啊,所以你害怕她要对你下药?”
“嗯哪。”偶然间,溥先生还是留有一点儿北方口音。“没想到她盛好汤之后放在一边,一看就不是给我喝的。过了一会儿,她扶着她丈夫出来了,她丈夫病怏怏的,有气没力。她把那碗汤端到她丈夫面前,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喝。喂的时候细心得很,温柔得很,旁人一看,必定认为这个女人特别特别爱她丈夫,特别特别希望他早日康复。要不是能闻出汤的气味,我都要被这个女人照顾她丈夫的情形感动了。”
马染尘听得入神,仿佛他也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药香味儿。
“从那女人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她是很爱她丈夫的。她丈夫也特别爱她,完全信任她。但事实就是这样令人不可思议,那女人在给她爱的丈夫喂暗药师独有的汤药。”
马染尘忍不住打断溥先生,问道:“怎么可能?如果那个女人很爱她丈夫,怎么可能会给他喂这种汤药,将她丈夫制成药?”
他心想,爱便是爱,恨就是恨。不会有人在特别爱一个人的情况下,却悄悄施以毒手。若是施以毒手,就说明那不是爱。
溥先生说道:“我当时也不明白,后来离开那里,打听那户人家的情况,才知道那女人为什么这么做。”
“那是为什么呢?”马染尘立即问道。
溥先生说道:“经我打听,得知她丈夫原有三房姨太太,她是第三房。这女人原是湘西那边一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本来是不愿意做人家偏房的。这男人未生病之前其实是长沙的陈师长的副官,他跟陈师长去湘西收编土匪的时候,遇到了这个女人,从此不断追求。这女人对他动了心,奈何自己出身名门,心高气傲,便对这副官说,嫁给他可以,但是嫁给他之后,他就只能一心对她,不能有其他女人。”
马染尘点点头。这样出身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情理之中。
“这副官听了这女人的话,先回到长沙,休了大房和二房,然后返回湘西,迎娶这女人。女人见他如此坚决,就跟着他离开了湘西,来到了长沙。谁料不到半年,这副官在外面又有了别的女人。街坊领居都知道了,她不可能不知道。但这女人不气不怒,反而对副官更好了。以前她不洗衣,有下人帮忙洗,她辞掉了下人,亲自给他洗衣。以前她不做饭,有厨子做饭做菜,她亲自下厨,给他做不一样的饭菜。副官以为她逆来顺受,更加放肆。又过了小半年,副官人形消瘦,精神萎靡。人人都说他是在外面伤了身子。后来他没人扶都不能起来,陈师长就换了副官。从此之后,他的生活变得拮据起来。这女人对他不离不弃,辞掉了家里所有的下人,独自一人照顾他。人人称赞她贤良。”
马染尘不禁感觉身上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溥先生继续说道:“我就知道了,这女人早就开始给她丈夫喂药了。她确实爱她丈夫的,她知道她留不住她丈夫,于是干脆把他养成药吃掉,这样的话,她丈夫就属于她一个人了。”
马染尘说道:“我以前就听说过湘西女人不一般厉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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