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泓秋水。
苍白柔嫩的双唇张张合合,许薇棠低下身凑到近前,听见他嘴里吐出的两个字是……“薇棠”!
心脏似乎漏跳了几下,许薇棠匆忙站起身向外走了两步,将身侧的椅子撞倒在地,“哐啷”响了一阵,许薇棠按着胸口,她无法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说听错了,她听得清清楚楚,顾言朝叫的就是她的名字!
这怎么可能?难道顾言朝也有上辈子的记忆?还是说,在这一世的过去十来年里,他们曾经见过?
她这时候再看向床上的少年,他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还是等他醒了再问吧,许薇棠暗想,无论是哪种情况,她与顾言朝都是绑在一起了,得相互依偎着才能活下去。
日头渐渐西斜,余晖将整个寒露宫笼上一层薄红,院子里种了不少的树,隆冬时节叶子都落干净,只有光秃秃的枝干在风里摇摇晃晃。
“郡主,寒露宫的宫人都在这里了。”先前那个小太监又回来了,他身后跟了七八个宫女太监,小声议论着什么。
“很好。”许薇棠点头道
那群人里有一个宫女看见许薇棠,满脸惊异之色,低声惊呼道:“锦妃娘娘?”话一出口就察觉失言,又很快低下头。
许薇棠低眉思索:难道她身上这身衣服是顾言朝母妃的?可是,已逝之人的衣服难道不应该随葬吗?怎么还留着?
如果这真的是已逝锦妃的衣服,那还挺瘆人的。
小太监呵斥道:“大胆!这是皇上今日召进宫的雍凉郡主,勿要非议贵人!”
那几人忙要跪,许薇棠唇角一勾,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别跪我了,里边跪着去,等殿下什么时候醒了,我什么时候处置你们。”
宫人们三三两两对视,许薇棠自幼习武,又是真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往那一站就有十足的威慑,这群心怀鬼胎的竟没一个反抗,老老实实到屋里跪了一片。
——许薇棠一眼扫过去,倒像是进了虫子窝,哦还有老鼠。
好在这群人并不总是这副模样,人样的时候比较多。
许薇棠把那鹌鹑似的小太监喊过来,问:“你叫什么?”
小太监诚惶诚恐地道:“回郡主,奴才晏之。”
许薇棠问:“燕子?”
晏之声如蚊讷:“郡主,是……是言笑晏晏的晏,之乎者也的之。”
顾言朝还是发着热,太医又来看了一次,只说没什么大碍,热退了就好了,又给喂了一副药下去。
太医说,幸亏落水的时间不长,及时救了上来,要不然麻烦可就大咯……
听了他这句话,跪着那群人中又有人开始哆嗦。
顾言朝意识还是不甚清醒,眉头时不时皱起,脸上表情七分痛苦三分委屈,嘴唇张张合合,时候喊“薇棠”有时又嘟囔“娘亲”,怪叫人心疼的。
天色更加昏暗,隔壁宫里已亮起通明的灯火,寒露宫仍是一片凄清。
第二副药喂下去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顾言朝终于恢复了意识,幽幽醒转。
“七殿下,您醒了?”有人清凌凌地唤他。
谁?
谁在说话?
顾言朝望过去,少女姣好的的面容一半在烛光下,一半藏在阴影里,如同鬼魅。
“殿下既然醒了,您就说说,这些人该如何处置?”他顺着许薇棠的手指看过去,地上跪着的都是些熟面孔,他嘴巴张了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还没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个姑娘是谁?她来这里做什么?
看他这懵懵懂懂的反应,许薇棠一眼就分辨出他非重生,可刚刚昏迷着也要喊她的名字,怎么清醒之后,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竟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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