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薇棠闻言一惊,这就是那个要陪她戴孝的七皇子?平白无故他怎么会掉到湖里?他宫里的人呢,怎么一个都没出现?
她越想越心惊,遍体生寒:若不是她恰好路过将人救起,堂堂一位皇子岂不就无声无息送了命?
她走到少年旁边蹲下,看见这张脸分外眼熟,虽然年纪尚小略显青涩,但已有了令人惊艳的容貌,五官精致明艳,美得十分嚣张……
等等!这个人……顾言朝!
许薇棠心脏狂跳,没有想到这竟然是顾言朝,前世权倾朝野心狠手辣的晋王顾言朝!
听说他草菅人命,杀伐成性,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贩夫走卒,动不动就把人吊起来扒皮抽筋……还有人说他得了怪病,须得日日饮人血才能活下去……
晋王的名头太响,种种荒诞不羁的传言浓雾一般掩盖了他的真面目,许薇棠竟忘了顾言朝在皇帝的儿女中排行第七。
许薇棠看着这个小皇子失了神:这……顾言朝小时候这么惨吗?
寒露宫名副其实,又寒又露,室内家具少得可怜,只比家徒四壁好那么一点,四面都有风灌进来,吹到人骨头里。
小太监给她找了一身宫妃的衣服,递给她的时候怯怯的不敢看她。
衣服是缃色的绣牡丹宫装袄裙,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还算干净整洁,泛着淡淡的香气——就是穿起来有点麻烦。
许薇棠换好衣服走出来,看见大厅里摆上了两个炭盆一个火盆,火苗欢快地跳着。
她生生忍住自己想逃走的冲动,神色如常地吩咐小太监将火盆撤下去。
旁人不知,她曾经打过一场仗,从此以后就见不得明火。
顾言朝身上的湿衣服也被换了下去,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药味,他还没有醒,昏迷中眉头也是紧紧锁着,嘴里正嘟囔着什么话,旁人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那个小太监还没走,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朝里看,想进来又不敢进。
许薇棠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少年,走到门口温声道:“寒露宫的宫人呢?你替我把他们叫过来,你既然是陛下派过来的,就说是陛下有命。”
小鹌鹑把脑袋缩进翅膀里,诺诺地退了出去。
许薇棠又坐到床边,细细致致地打量少年时期的顾言朝,说起来前世她也不知道晋王究竟多大年纪,朝廷上就好像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人,搅得整个朝堂动荡不安。
她也无法推算现在的顾言朝几岁,看起来像是十来岁,身量瘦长,细细的骨头仿佛一捏就碎……一张脸漂亮得雌雄莫辨,还没有上一世那种生人勿进的煞气,头发还湿着,有几缕贴在脸上,泛着盈盈水光——着实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好好一个皇子,怎么就混到如此地步,这么小就要被赶出宫和她住在一起……服丧。
别的不说,落水了竟然没人去救?许薇棠越想越觉得可怕,这宫里不知还有多少密辛,表面上锦绣成堆,一掀起来,全是蛇鼠蚊蝇。
顾言朝身子颤了一下,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许薇棠拉过他的手臂,缓缓输送内力为他驱寒,她想通了,顾言朝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说不定自己日后还要请他帮忙,不管他现在落魄成什么样子,帮他一把总归不会有错。
比旁人多一世记忆的她,自然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随着内力丝丝缕缕地进入到经脉里,顾言朝神情逐渐缓和,睫毛轻颤,似乎是醒过来的征兆。
许薇棠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呼吸都放得轻缓,怕惊扰了这个沉睡的美人。
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
顾言朝眼皮动了几下,眼睛缓缓睁开,就像柳枝拂过水面,梨花绽开初蕊,许薇棠在这双眼睛里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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