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的事情要不要掺和?
关于母亲的遗物和仁善堂的牌匾,他能不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纵然能给,又能为逝去的亲人追回什么?
也许最终都是徒劳,殷芡实想要的那个家,早在十年前就烧光啦。
回不去的,才能成为死者不逝的执念,殷然这苟且偷安的穿越者,除了费心巴力求得一席安枕,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一夜,殷然翻来覆去也睡不踏实。
第二日上药堂,依然是两个厚重的黑眼圈。
午时一过,就急匆匆要回,谭大夫看她一整天心不在焉,精神恍惚,也不强留,只嘱咐她好生休息。
回得太早,凌无书果然还没有回府。
殷然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门庭边踱来踱去,心里头嘀咕着这家伙是故意卖关子捉弄自己,真真可恶。
又过了一个时辰,凌无书的轿子才出现在凌府门口,看到蹲在门槛边巴巴等着自己的殷然,他轻轻一笑,好像早料到似的。
周围都是侍从,殷然只能默默跟在一行人身后,虽然忍耐力早已到达了极限。
凌无书走到书房前,才屏退了下人,对殷然说,“等很久了吧?”
“怎么会?我也才回,挺巧的啊,刚好碰到你。”殷然生硬地狡辩道。
凌无书一笑,丢给她一身侍从的服装,“我一会儿就要去见那个元大,你扮成我的侍从,跟着我。”
殷然抱着那一团泥巴色,带些男人酸汗味的衣服,低头不语。
“怎么了?你不是很想见他的吗?”凌无书俯视的目光下,只能见她细碎刘海下微微撅起的一瓣樱桃红的下唇。
也不是嫌弃,就是不喜欢什么都随他的指挥。
一时是巴巴地等他回家,一时又是要乖乖穿上他递来的衣服随他出行。
虽说事事一言堂是他为官,为凌家如今唯一男丁的习惯和职责,可殷然偏不喜欢事事顺从。
半晌,那樱桃小嘴的主人抬起头来,像有了主意似的,将衣服丢还给他,“我不要扮成伙计。”她微微一笑,又补充道,“放心,我也不女装出行,败坏你名声。”
“那你扮成什么?”凌无书眉心微蹙,鼻息中吐出一丝无奈地苦笑。
“你基友。”
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这两个字的意思,凌无书已被殷然拉着一路走向自己房间。
“凌大人的男性友人,年十八,京城纨绔,世家贵胄,人设已经想好了——有钱,浪,有钱。”殷然戏瘾上身,一边走一边脑暴,一边跟凌无书解释,也不管他听懂没听懂。
等走到凌无书卧房门口,脚步一顿,回首看他,“给你的好基友找件衣服吧。”
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道,一向正直严谨的知州大人,就这样任凭一个身量还不到他脖颈的小丫头拉着走了一路,最后还乖乖地按她的说法,一头扎进衣柜认认真真替她找起衣服来。
最后给殷然的,是一件深紫色绣了一身暗色蟒纹的锦缎长袍。
那是凌无书束发礼上穿的,颇显尊贵,大小也合适。距今已有五年,那年他年十五。
殷然很是满意,又找了根羊脂玉的发簪和墨色玉带来配,关起门来好好捯饬了一番,等凌无书再看到她时,已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象牙的折扇一展,满脸的英气,略显阴柔的翩翩佳公子一名。
“鞋,鞋……”殷然的声音传来。
回过神来,凌无书才发现自己已然看呆了。
他顺着看下去,华贵长袍的墨色滚边下露出一双绣花鞋的小脚。
“哦,鞋,我给你找。”他慌忙收回目光,扶着后脑勺转身进屋翻找,桌椅板凳被撞倒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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