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何意?”
封驿的眉宇间暗含寒意,一双如深潭的眸子里暗涌流动,“老祖宗和先皇感情深厚,先皇驾崩之日,并未留下遗诏,只有口谕,皇宫里一度动荡,祖母把口谕一字不漏公之于众,力保皇上登上帝位。皇上仁孝,人人称道,每年都会来看望老祖宗。”
他嘴角染上了骤然染上一丝狰狞,“摆着他仁孝的笑脸,每次来就是往我老祖宗心头剐一个口子!”
董晚音内心波澜四起,慌忙抬手掩嘴他的嘴鼻,“不可乱说!”
十一年前,封驿才十岁啊,封父若是含冤,被人杀害雪藏在他乡,悦公候府孤儿寡母的,悲恸可想而知!
她缓缓把手放下,眼里满满都是心疼怜惜,“皇上是不想让你父亲回来受审”
“没错,他刚登基,根基未稳,父亲于他有表兄弟之情,祖母于他有庇佑之恩,若是真查出来父亲贪赃,按律法来,我封府就得灭了,世人必说他是无情无义之人,还不如让我父亲死在半路,留个我悦公候府一个好名声,自然也是给他留了仁孝的面子。”
“皇上竟是如此薄凉之人,为了保全他的面子竟然连表兄弟的命都不顾了。”
封驿冷哼:“表兄弟算什么,他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能弃之如敝屣,太子为何落个纨绔贪玩的名声,还不是自就懒得去看他们那张脸。”
董晚音登时蹙起眉,抓起他的衣袖来,“这些话你可烂在肚子里罢了!我听着心惊肉跳的!此去朝折县,可要稳着性子些,别没查到东西就被人抓了把柄。”
他淡然一笑:“你放心,我都等了那么多年,还怕等不下去了?”
自父亲含冤而死,再没有人管束得了他,母亲本就慈爱,对失了父亲的他更是呵护备至,祖母面上偶尔严厉,实则对他也是宠爱有加。皇上每年看到他,口中少不得念叨着让他少贪玩些,实则,他整日无所事事,皇上才真正放心
有些话不能对外人说,不能对祖母说,现在娶了夫人,倒是可以和她说说了。只是现下看她眉头紧皱,比方才更加忧心忡忡了,只怕他走了之后她在家要胡思乱想了,不免有些后悔,不该让她担这个心。
“今日我说了,今夜无论如何都要晚晚陪我睡。”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唇角一勾,“要不,我们先睡下吧!”
董晚音一听,这都要走了还要耍一次流氓才过瘾!下巴一缩,抬手用力拍掉他的手,“赶紧走吧!六喜要在外面叫你了,再让祖母听见了,你还走得了!”
封驿抓起她的手,把人带到怀里,头挨着头轻轻摇晃,“六喜知道我舍不得夫人,他哪里敢叫。”
她听到他说舍不得,喉咙陡然发紧,眼睛就酸了,一股又酸又甜的滋味涌上心头。
本以为没有封驿,她会自由许多,可以无牵无挂去办自己的事情,不用惦记家里有个腿废的人等她伺候。可是这人就要走了,怎么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呢
“出门在外心些,若是有何意外别逞强,回来和太子殿下商量着再做打算”
封驿难得不再插科打诨,在她耳边乖乖应下,自己果真如严嬷嬷说的那样有福气,的时候有祖母和母亲爱护着,娶亲了有夫人爱护着,还有何求,逍遥浪荡过一生罢了
六喜终是等不了,来门外唤人了,再不舍也要走了,封驿摸摸自己夫人的脑袋,拿起包裹大步流星而去,只留下董晚音一人呆坐床头,久久回不神来。
翌日早晨,她用封驿的话回了祖母,说是他去了江淮,估计半个月左右才回,老公主也没二话,反正这个孙儿都养成这般了,倒是他这媳妇大气得很,也不怎么管着他,整日由着他浪荡。
董晚音带着碧儿出门去了,前几日她教会碧儿骑马,日后就不用兴师动众坐马车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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