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被把玩许久,带着体温,圆润的鹅卵石在空中画了道低平的弧线,落在了荷池。
不足三尺深的清澈水底,受了惊吓的游鱼摇头摆尾四散而去。
未几,纤手捻着一撮鱼食撒落,不等浮沉摇曳全部没入水中,四散的鱼群瞬间聚拢而来,不时露出水面的鱼嘴,开合间吐着水泡争抢鱼食。
仆射大人房玄龄内府,小小的池塘边,盘桓快一个下午的房夫人,抖手将瓷碗里剩下的鱼食尽数撒在池塘里,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皇家的太子殿下还真就是个心思奇异的人!
西行万里,逼得陛下和皇后娘娘分居三载,方才回了京城,只一日时间,就又逼得自家夫君躲在官廨不敢回府。
两旬时间,多少春花都已开谢?
举案齐眉红袖添香,集丈夫万千宠爱于一身,好事!
此时却不尽然,没有妾氏的内宅,丈夫久不归来,寂寞春闺连个说说话排解愁怨的姐妹也没有。
角门脚步匆忙走进来的大使唤丫头,还是从娘家跟来的自小做伴的兰香,平日稳重的个人儿,眉眼带笑步伐急促,走近了,慌慌张张行了个蹲礼,没等起身站直了,急急的说道;“夫人,老府里三郎递帖子求见。”
“谁?”
“夫人的三哥,三郎元任公子。”
房夫人闲愁未消,又蹙眉沉思不语。
末了,深深叹了口气,“请到正堂。”
兰香拧着衣角的手舒展开,脚步轻快的走出了角门。
重新梳拢了发髻,换了鲜亮衣裙,房夫人赶到府里的正堂,方才跨过门槛,一把熟悉的清朗男声热切的响起。
“二娘!呵呵,数年不见,二娘倒是没什么变化。”
随着说话中年男子坐着的客人,连忙一起站了起来,躬身行礼。
“三哥”回了个蹲礼。
房夫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肃手相让,“三哥快请坐,一晃都有五六年没见面了。”
“六年,正好六年,贞观三年,哪年新年里来给二娘送过年货,回去接手七叔手里的事情,就再也没来过京城。”
房夫人是嫡次女,这个三哥是个庶子,倒是自小伶俐聪明,要不是母亲地位太低贱,也不会投身商贾,帮着打理家里的产业,以崔家的门阀地位,四五品的官位倒也坐的。
三哥崔元任自己反而想的开,不受官职拘束,行商坐贾自由自在。
人聪明又开朗,眼头活络舍得做小说软话,所以和家里的姐妹兄弟来往数他熟稔。
房夫人也曾听说三哥崔元任掌着家里山东河北一大票买卖事,俨然已是商界一方领袖,这千里迢迢来了京城,可不会是忙里偷闲抽空子探亲。
“三哥来京有事?”房夫人的问话简单直接。
当年隐太子李建成与当即陛下李世民争夺皇位,五姓七望中郑家女郑观音嫁入东宫,多数山东世家选边站在了隐太子身后。
身为秦王李世民左膀右臂房玄龄的发妻,争位最为惊险的数年,也被家族冷落一旁,直到当今陛下登上大宝,夫君高居相位,崔府有心重续亲情,性情刚烈的房夫人冷了心,崔家落了个剃头担子一头热,虽说逢年过节送礼殷勤依旧,双方心里也都明白,官场大族门阀各自顾忌脸面做秀而已。
未曾开口,崔元任微胖的脸堆满了笑容,连连打了几声哈哈。
“哈哈!二娘的眼光着实犀利,哈哈哈,三哥一点小心思瞒不过去呀!”
向边上坐的面色微黑,神情焦虑的中年人使了个眼色。
“是这样,三哥我贸易往来有个老客,哈哈,想要结识二娘,哈哈,生意人,看在三哥薄面上还请二娘赏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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