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在蜃语楼温书修习的弟子们陆陆续续回了宿舍,一钩弯月挂在天边,旁边一颗耀目的红星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这颗星如同衔在金钩上,故名衔灯,是只有修行之人才能看到的,天魔命星。
衔灯现世,三魔重聚。这只是一个极其不祥的预兆,据仲兰茵反复演算推测,百年之内,三魔之首的天魔必将重生。
季竹尘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手持一盏幻火灯笼走进了蜃语楼的大门。他没有上楼,而是面色沉重地打开了地下几层的封印。蜃语楼从地下四层开始就是禁地,只有宗主级别才有权限。打磨平整的青石台阶幽暗辗转,变得阴森潮湿起来。
阴冷,潮湿,埋藏着不见天日的秘密。
地下四层的铸剑池荒废了很久,闭上眼用心力去感应,似乎还能听见废剑的悲鸣声。季竹尘没有停留,径直来到了地下第五层。
这一层是绝对禁止弟子入内的,里面的书籍没有像上面几层那样用书架摆放得整整齐齐,而是用书箱盛放,有一些残卷已经残破不堪,还有几口书箱上浮动着若隐若现的封印。整整一层都是不为人知的秘闻,还有禁,书。
灯笼的光照亮身前三尺之地,更显得此处阴暗可怖。季竹尘从那些书箱中走过,神识一扫,一口箱子的封印散开,一卷薄绢飞了出来,落入季竹尘手中。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消息都应该暴露在阳光下的,再光明磊落的人,也不得不将一些阴暗至极的东西保护起来不被发现。就像三千年前那位天魔为何在如今会成为一个神秘的不可说之人,便是因为有人将关于他的一切都收集起来然后要么锁住要么毁去。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成为了他的魔引才使他坠入魔道,也没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谁来自何处,三千年前的记载简略得只有一段话:“天魔伏诛妄海潮,三魂俱灭,七魄全消,日月无光,血雨翻天,惊涛骇浪不绝,千里海域皆成赤色,沿海渔民惊惧不敢出海,惶惶不可终日”
身后有轻缓的脚步声传来,在这幽寂的回廊中还有回声,显得更加空灵。季竹尘没有回头去看那人是谁,只是轻轻道了声:“你来了。”
仲兰茵声音略沙哑地“嗯”了一声,隔空将季竹尘灯笼里的幻火取了出来,随手一甩抛了出去,藏书室墙壁上的壁灯燃起幻火,一盏连着一盏,如同一条火龙,将整个阴冷黑暗的藏书室映得灯火通明。
“派出去的人传信回来,在人间发现了地魔踪迹。”仲兰茵道:“他似乎在寻找人魔,也就是第三魔头。”
两百年前,地魔还是魔界的魔君,他不知为何,对复活第一魔头——天魔有着极深的执念,他自称是天魔的仆人,在人间捉了数百少男少女回魔界,却无一人生还,人间帝王震怒,求助于修仙界,将地魔重伤,从那之后地魔失了魔君之位不知所踪。
“秋水门与沧山岭也派了弟子去人间。我想三魔重聚也许不是字面意义上那么简单。”仲兰茵道。
季竹尘思索了一下,两百年前地魔抓人并没有什么指向性,又用了近乎炼蛊的方法摧残那些可怜的凡人,似乎是在用血进行什么仪式,意图唤醒什么东西。“师姐的意思是说,魔血?天魔有血脉流传于世?”
“或许转世也未可知,这人魔,或许就是天魔,或者天魔血亲在人间的转世,地魔想要唤醒的是天魔被封印于妄海潮的力量。”仲兰茵压低了声音说道。
夜已深了,仲兰茵与季竹尘走出蜃语楼,似乎是有飞鸟触碰到了妙音峰的结界,金色的咒术碎屑如流光一般从塔顶落下,落在衣领上,却又消失无踪了。
季竹尘拜别师姐,仲兰茵却忽然叫住他,道:“师弟,师父虽然算出你命格孤煞,照我看你却不用那样在意,这几百年你收的弟子都是尘缘了结之人,无牵无挂未必会受你命格牵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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