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旁骛,清风明月地一路过来,长而浓密的睫毛像一把扇子垂着,将他不丰富的情绪全拢在阴影里。
男人高大笔挺的身子在距离玻璃门几步远的地方顿住。陆成蹊像能感受到江瑾言的存在一般,“我水壶放地上,等我出去你自己出来拿,浴室里有干净的水盆,你混着冷水冲一下身子。”
江瑾言盯着面前男人,看他缓缓弯腰放下水壶,再干净利落转身离开。
这次离开时陆成蹊显然比来时加快了步伐,途中腿碰撞了好几个东西,但他并没有理会,直接推门出去,随后磨砂门轻闭的一声响。
隔间又恢复到昏黄的光亮。
等四周安静下来,江瑾言拉开门把水壶拿进来。
水壶拉环处被人缠了防烫手的布,看出来是刚刚才缠上去的。
随着配好的温水重新淋在身上一片温暖,江瑾言脑海里不可遏制再次钻进刚刚男人心翼翼一步步坚定往自己走来的模样,明明不长的一段路,却怀了十足的温柔与耐心,中途时不时把水壶往上再提一提,怕水被东西撞翻。
江瑾言洗完出来,陆成蹊正靠在床头低头看手机,看着她垂着头一脸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怎么?水没够?”
江瑾言摇了两下头,接着若有所思的目光转而移到陆成蹊身上。
吃不准女人脑子里又在想什么,陆成蹊站起身准备离开,“早点睡吧,我就睡隔壁,有事敲下墙壁我就知道。”
等人关门走开,江瑾言才愣愣地收回视线。
她在想什么,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好像脑子自动地翻起了一个账本,上面记着关于陆成蹊这人的所有印象,有抬杠怼天怼地的,有毒舌戳人心肝的,有冷漠到你死他面前这人也能提脚跨过去的
除却这些,她突然发现在纸张的另一面不知什么时候记上了另一种陆成蹊。
抬杠怼天怼地可话里又忍不住掺了鸡汤,毒舌戳人心肝实在因为不戳你痛处还不知道警醒,冷漠得不可接近只是因为你当时在他心里毫不重要,半个角都没占着
陆成蹊的温柔,是带了尖刺的,就像花里最珍贵最柔软的玫瑰,用竖起周身的尖刺的方式来逼迫得人不敢靠近。
可他又从来温柔。
想到这里,江瑾言立马踩住刹车。什么玩意儿???对面镜子里那个嘴角快翘到鼻尖的二缺是自己吗???
不能够吧
意识渐渐清晰的江瑾言不禁背后一阵瑟缩,等再次确认镜子里自己是在微笑后,她知道,大事不好了
陆成蹊回了房躺床上并没有立刻入睡。
房间久了没人住之前空气里一直隐隐有股霉味,现在江瑾言洗澡后全成了甜腻腻的沐浴露的香味儿,无孔不入,极其霸道地侵占着他所有的感官。
就算强迫自己不去注意,那味道也会慢腾腾麻痹神经,等到意识过来时已经又想了江瑾言很久了。
确实霸道不讲理。
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
想到这里,他伸手去掏枕头下放着的东西。
是只录音笔,看款式是几年前已经淘汰不用的老型号。
但笔身还崭新的,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护,如果不是开关键已经被磨得掉了颜色根本看不出来这只笔已经被人用了多年。
陆成蹊调好音量,打开播放键,几秒后,男人暧昧不清唱夜曲的声音就跑了出来。
其实只要仔细听,还是能从经过变音器修饰后的声音里找到跟她重合的部分。
当时只是觉得有助于睡眠就一直留着,后来得知真相后,这只笔就再也割舍不得。跟他从中国到美国,从三年前到三年后,从想念到刻骨的眷恋,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深入心底,再推赶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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