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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丝,一下子补过了反倒要出问题的。”

    徽均脸色有点难看,何薄生觉得母亲说得有些过了,说

    “妈,徽均也是为了我好。”

    “哼,你就知道护着她,还没有娶媳妇呢,就忘了娘了。我把你养这么大,如今还管不得你了。她还没有嫁进门,你就惹上官非,给你说了算命的说你们八字相冲,早晚要出事的,你偏不信。”

    徽均气得哭着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婆婆还说着话呢,她就赌气走了,这是谁教的规矩。幸好还没有过门,甩脸子给谁看。”

    傍晚,徽均回到家的时候,何母已经走了。何薄生拉着她的手,上下翻着看,笑道“你这么好,应该没有男人可以逃出你的手心。”

    “我不是贪心的人,有你就够了。”

    她把头伏在他身上,何薄生摸着她的头发,上面别着银丝发夹,冷冷地发着光。

    他叹了一声气,“我妈说,‘表妹’知道了我的事,她家很有钱,愿意帮我弥补亏空。但是,但是……你知道,她一直很喜欢我。”

    徽均脸色一下子惨白,但却很镇定,轻轻啜泣起来。

    “你别哭,我总是不会负你的。”

    徽均紧紧抱着他,小手指上留的葱管红指甲掐断在他的手腕里,她知道她抓不住这个男人了。

    没多久,徽均听说了何薄生的婚事,新娘子是何母指的那个姑娘,娘家花了很多钱帮他摆平了官司,两个人结婚后一起去了国外。

    上海这座偌大的城市,少了一个人,无非是身上掉了一根头发,那点痛,是无足轻重的,可是如果这个人换成了至亲爱人,却像头皮大块大块地连根拔起。那之后,赵徽均病了一个月多,大太太知道后也气了一个月。

    暑气在正中午上升到最热,走廊尽头这间白色病房像一个闷热的关死的蒸笼。空调在一个星期前坏了,至今没有修好,热气浮在黑白方块地砖上,室内温度烧灼着空气里的氧气,每一口呼吸似乎都是散着热气的。徽均穿着宽大的白布褂子侧身躺在白色病床上,旁边花瓶里有一大束白绸带绑着的满天星。

    她病得瘦脱了形,一双手像被啃光肉碗碟里剩下的两副鸟爪子。每天要吃三道药,中午打一针,手臂上的针孔痕迹,像寄生在皮肤上的一点暗绿霉斑,她觉得自己的心是一间爬满苔藓的病房。

    树丫上的知了声叽叽喳喳,一直单调的循环着,重复着,仿佛病房里有一台无线收音机,要关也关不上。徽均热得翻来覆去,满是汗水的衣服贴在身上。大太太提着水果从外面进来,一坐下,就抽出白丝手巾擦身上的汗。她是酷夏产子,胎位不正,差点死掉,这个女儿来得不容易。这数十年女儿的小小事情都可以搅起她心里的狂风暴雨。她在赵家早已是无关紧要的人,她指着女儿能争口气,偏偏也吃了男人的亏。

    大太太摸着手上的暗绿翡翠戒指,套了二十几年,手指变粗后再也没有取下过。此刻她心上又缠上一圈对女儿的保护膜,认真说道,

    “钱,能使鬼推磨,何况那个人呢。你也别怄气,现在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徽均侧过身去,脸庞上挂着泪,一边枕头已经打湿了。这些泪好像一边洗刷着她的回忆,一边洗掉了她的记忆。她曾经以为爱大于天的世界,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

    “男人是异变的生物,你休想抓住。”

    大太太起初怕女儿想不开,天天劝她:徽均,你可不能犯糊涂。人家是聪明人,哪肯为了一个女人断了自己前程。徽均不吵不闹,只是用双手护住她微微隆起地肚子,泪痕里有了一丝笑意,母亲没有察觉到。见她没有寻短见,又担心她以后没人要,说道“男人,哪一个不是狼心狗肺,见着漂亮的女人,馋得跟狗舔屎一样,一知道你给人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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