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的医生是不会为了追求名气和利益而对一个毛头小孩的一点小病狠心在那柔嫩的屁股上扎上一针的。从小孱弱的覃操常会因为受点凉就高烧不止,于是本可以吃药或是打点滴治好的小病,她会生硬得近乎绝情地要求医生不要讲求步骤,只要讲求效率。
“四十万?”
“是不是少了点啊?”她含着泪问。
“八十万?”
“怕是不管用吧!”
“一百六十万?”
“可能行!”她抹了一把泪。
医生会很无奈地拿起两个八十万单位的青霉素瓶子不停的摇,仔仔细细地做着皮试,看了看,问一百遍覃操的反应。确信没事。然后胆战心惊地在他屁上扎上一针,看着他脸上青白红交替。
很好!一针见效,为此覃操的屁股疼了一个星期。
“还是李医生的医术高明!”
“安医生不行啊!我娃儿都吃过他开的药了,没得效哦!”
这些话也时常交换,奇怪的是后来两个医生的医术都变高明了。
扛着鼎的三脚炉少了一脚就会让鼎里的汤浇熄柴火,一个家少了男人就像少了一脚的三脚炉。“三”少了最长一横就不再是“三”,就像一个家少了男人一样。
做梦都想做最长那一横的男人很多,尤其是覃保长去世以后。
常年出门在外的男人回家干起了农活。卖老鼠药的四川c贵州商贩挑着担子习惯性地从覃操家门前晃过,从不忘在门前停留片刻,然后扯着嗓子喊道:“闻到倒,不倒我就倒。”
村里的女人掩着嘴笑。
笑过之后是一阵莫名的恐慌。
自家的男人闻到她能不倒吗?
有家的男人就这样,越是有便宜可占,越是垂涎欲滴,想踏踏实实做“三”下面一横难办到。
她喂了三条狗,一条比一条壮。
养狗的目的似乎是在造势。
此地无银三百两。
夜幕下的乡村依然很平静,是被狗叫出来的。狗吠声把一村女人的心都叫碎了。这也许是她值得骄傲的另一个方面吧。
狗累了,女人也累了。
男人被受累的女人骂累了。
尤其是,虽然只是对她抱以同情,明里暗里施一点小恩小惠,但也会被潘美凤骂得狗血淋头。
似乎单身的女人比单身男人更让人感到恐慌。
覃操渐渐懂事了,对于自己的母亲,他有难以言说的感情。他都无法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是那种人。事实如此,难以否认。当他看到她穿着裙子和一群男女围着篝火跳着摆手舞被人搂住或是在纸扎的采莲船儿里面迈着舞步被男人扔鞭炮时,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还年轻,只是命运对她太不公平。
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的,门吱呀一声,她又出去了,很久听不见关门的声音。
天亮了,四野笼罩着河雾,他见她从河坎上走来,一个宽阔的背影消失在雾气里。他又能说什么呢,当她不顺心时抱着他在怀里哭时,早熟的他已经懂得他对于她的重要性。他在心里爱她恨他,爱她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找不到另外一个人可以相依为命;他恨她不是因为她背叛那个身在牢里的人,而是因为她不仅疼爱自己,而且还分心给别的男人,这让他嫉妒。
这该是一种多么复杂而又难以言说的感情啊!
一个卖菜的竟供得起一个学生上学,这实在是太荒谬,于是村里的女人都哭着喊着要紧握家里的钱口袋。
男人们觉得好笑,这算那门子事啊!
覃操习惯住在学校里,这个暂时远离家的地方,让他感到一些欣慰。没人指着他的背说三道四,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当然也有好事者,但毕竟都只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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