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声凄凄厉厉,夜半已过,不觉已是三更。深林之前,一人仍跪身在突厥靖承王面前,面色不动。
卿寒不是蠢人,饶是只看那人衣着打扮,也知其中必有隐情。方才听他言下之意又是要护着自己与步云飞,此刻却是再客气不得:“小女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阿史那苏欲却只顾离去:“本王骗不得你们,他事往后若有时机,自会再来寻你。”
模糊的背影健步远去,卿寒心下不解,也唯有起身远眺。只是一瞬,她已迅速做了决定:便是阿史那苏欲将此事说出去也好,不说也罢,都已该速战速决。时间越久,危险便愈发增添一分。
此时的陈桥城,烈火灼灼燃了一夜,直到三更天时,才暗暗地熄下去。
墨千离率领着城中将士已连夜从城中地道撤出,又单骑迂回到陈桥城前,将先前出城切断突厥退路的三千人马接回。火困陈桥之际,五千人马已经会师,列队匆匆赶往烽都。
不料烽都此刻值守的正是墨千彻,无论墨千离如何与他细说战况,他都以夜深人静为由,紧闭城门不开。次日清晨,墨千离再次请进,彻王却又反口一咬,说离王败绩,烽都城是要塞之地,一向不接纳败军入城。
墨千离无奈,只得率军在烽都与陈桥之间扎营暂驻,白日夜晚都单骑驰至附近的山丘上眺望,算是巡察一番敌情。
而突厥此次攻下陈桥,虽未全歼守军,但毕竟也将后方推进了几十里。当日清晨,阿史那达染与阿史那图步并马回营,面上却都无笑意,这切断水源火困陈桥之功,竟生生地被平分了出去。
阿史那达染入了营帐,冷风随入,怨意便恍然平地而起。身为突厥王储,他一向自矜功伐,此次却让头等大功落到他人手中,正是不经意间,他扬手怒摔,案上的瓷杯已被砸的粉碎。
忽有一声清音响起:“殿下助可汗攻取陈桥,本是喜事,又何故如此?”
阿史那达染眉头紧锁,回头一刹便见卿寒换着了一袭淡金色的流华衫款款步入。阿史那达染本有怒意深抑,此刻正遇上时机迸发:
“先前是你同本王说,切断水源之计,他人定料想不到!如今那阿史那图步却来与本王本争先恐后,他又有何资格与本王分论功劳?!”
卿寒料想到阿史那达染会愤怒,却终不想竟到如今这般积怨一触即发的地步:“殿下说的可是二王子殿下?”
“你何必装作一副何事不知的模样!”阿史那达染愈发愤怒,“你在父汗身边,怎会不知阿史那图步早有夺储之心!”
怒喝力震营帐左右,卿寒听明白阿史那达染的意思,言下已隐隐有些在怀疑自己,当即便俯下身来将头伏低:“殿下明鉴,小女与殿下之言,不曾流露给他人至于,二王子殿下若非他派兵于此窃闻,便是已然成了气候,谋略许是不在殿下之下。”
卿寒明知此话是在激将,难免将阿史那达染惹得勃然大怒,她却决心相言,面无惧色,仿佛此事的的确确与她无关。
“他算个什么东西,敢与本王相争!”阿史那达染将木案怒拍,烛台猛然落地,将帐中一片光亮敛去,“阿史那图步!”
卿寒被最末的一字惊喝住,一时无言。
她却不知,阿史那达染本非突厥长子,为了夺储,十年间亲自手刃了突厥的四位亲王,屠了他们手下数千亲兵家眷。杀人不过头点地,宁教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如今余下的亲王,对他早已闻风丧胆,谈虎色变。即便是阿史那图步,也一向是尽力隐着自己的动向,不令他察觉。
长于突厥,他生来便不知情义为何物,只唯利是图。
许久卿寒方才平静下来,心底忽如有血色翻涌:“郕步王殿下手中有兵,不好对付”
不料阿史那达染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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