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朝志卷三十六》
贞贤十四年正月九日,北境雪霁。突厥十万大军南下侵城,火困陈桥。翌日,陈桥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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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清冷,尚未融化的雪光映射着遍地刀光剑影,陈桥战事已然拖了两个时辰。
墨千离立在城上,一袭披风拂得满面霜容。他看的明白,突厥可汗已经再耐不住,投石器安上火炭球的一瞬,他便已明白,突厥已不打算在乎城前兵士的死活,他的计策也已然失效。
这一刻终究来了。墨千离淡淡一抿唇,显却得出离平静。
“来人!”他失声喊道,“去将城中这几日攒来的未化的积雪都提上来。”
士兵应声而去,他望着不远处燃烧的烈火,心态坦然。这已是他作为一个将军最后的职责与信仰,既已决定与城同死,哪怕战至最后一滴血,也必拼死一搏。
他已做好了决定。
“殿下!”忽有一人自城墙下跌跌撞撞地跑上,面露不解的欣喜,手中端着的一支长箭翎羽微翘,“殿下,是步将军之信!”
墨千离不曾想到此刻步云飞竟有书信送来,思忖片刻间指尖已极熟练地拨开宣纸。长天雁鸣,杀声遍野,他锐利的目光落到信上一瞬,指尖竟不由颤抖起来。
力至三分,书若蝶翼。
多日疏离,她的字迹却一点未变,还是如往常一般五分温婉,柔中带刚。可她的语气却仿若从未有过的嘶声力竭,一遍又一遍地在信中告诉他:弃城,离开陈桥!
士兵看着墨千离的眉头细微地一动,以为是战局有了转机,便当即如同绝望中亮起一丝生机:“殿下步将军如何说?”
墨千离却强抑指尖不住的跳动,心中仿佛有什么崩塌,只平静收起信封藏在了衣袖里,低头答:
“传我命令,弃城,从南门撤。”
他相信她,毫不犹豫。从未变过。
步云飞着了一身普通士兵服悄悄自前线回来,衣甲已被汗水尽数浸透。卿寒在山林中只待了片刻,便望见了有力的身影一跃进来:
“信已送到。”
卿寒长吁一口气,心中一松,肃然冰清的面容却无一点笑意。步云飞平复了心绪,方才记起先前的疑惑:
“姑娘与五殿下交好?”
卿寒语塞:“只是在五殿下麾下待过些日子。”
步云飞失笑:“也是,五殿下是真性情之人,除了燕华音倒还当真无人能再博他一笑。”
卿寒不言,仰头间却望见火光冲天正染红半边夜色,血溅三尺。隐隐约约,她似也看见了东留剑锋锐的凌光浮在半空,一落便斩敌无数。
“不必担心,”步云飞看出卿寒心思,“五殿下排兵布阵自有他的一套,如今纵使烈火已困陈桥,也大致无妨。”
“倒是姑娘孤身一人到突厥营中,又三番五次与王储与郕步王接触,心思谋略诚然与五殿下有些相像。姑娘至此,莫非是陛下之命?”
“是走投无路。”卿寒泠泠然失笑,旋即又收敛,“步将军在这营中数年,知晓的自然比我要多。不知步将军可愿一助?”
“需要如何相助,姑娘只需一言。”
卿寒低眉,心下却忽然想起当日突厥可汗与她说过的话,“待攻下陈桥,本王便封你为后”,身体不由一颤。
“步将军,有一事我想问你,”卿寒道,“阿史那图步和阿史那达染争储这些年,可汗可有过插手?”
步云飞一时不知所云:“二王子与王储虽心怀异梦,却不曾明斗,突厥可汗既知二人心思,也从未从中阻拦,想来也是要他二人决出胜负来突厥一族向来尚武,谁手里的兵多c实力更强,谁便是王者。”
卿寒咬唇:“他们二人手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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