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延走南闯北惯了,深知火车站是个神奇的地方。无论到了哪座城市,那里都是骗子、偷儿、乞丐、卖艺打把式的和拉皮条的聚集地。除此之外,车站附近还会随时提供免费的伙食和住宿。
时代在变,早年孙延要饭的时候,火车站四周立的是大木头牌子,上面用彩色纸写着各种招聘广告。后来改成了塑料的、有机玻璃的,最后又升级为电子屏。但万变不离其宗,这些工作很好找,只要几十元的介绍费就行,除了绝对拿不到工钱以外,找个地方吃住还是不成问题的。
很快孙延就从一家中介那里得到了工作。原本介绍费要四十,经过一番口舌,他说服了对方以十元的价格成交,甚至临走还倒要了两元车费。
这是一家冰棍厂,地址在一处废弃的军区后院。齐人高的野草环绕之中,一排矮房边上那自行车棚般的厂房便是。
车棚中像澡堂一样砌着两座大池子,一个是冷池,一个热池。孙延的工作,就是把塑料桶里调配好的汤汁舀去一个插满木筷的铁模具里,先放进冷池里冻成冰棍,然后再提去热池里把冰棍和模具分开,倒进旁边一块大案板上的木盆中,由几名女工进一步包装、塑封。
这点劳动对孙延来说是很轻松的,唯一麻烦的就是晚上睡觉。别人都是自带着铺盖,可他却只有木板上面铺着的薄薄一层纸箱。这倒还好,关键是没有蚊帐,那婴儿拳头一般大小的花蚊子,让他彻夜难眠。
孙延深知就算他在这里干上一年也凑不够回去的路费,他要想别的办法。两天后的下午,机会来了。
负责车间的是冰棍厂老板的弟弟,这人不到三十岁,他什么活也不干,除了想尽办法在夜里把女工弄到床上之外,白天就只喜欢和工厂的会计下象棋。
孙延那是看着街边摆残局坑钱长大的,瞅一眼就知道这人水平太差,不过那个会计更差,可偏偏两人都还爱棋成痴,端着本棋谱一下就是大半天。
下棋这个东西,讲的就是个棋逢对手,没有人一直输或者赢还能玩得津津有味。
“不玩了,输一下午了。”会计终于扛不住了。
“哎,老黄,再来两盘嘛,又没得事情干。”
车间里边是做两个小时休息半小时的,孙延正在外面皮管子上冲蚊子咬起的大包,听见两人的谈话,便凑了过去。
“老板,要不我和你下一盘吧。”孙延盯着棋盘,表现得很有兴趣。
“你也会耍?来嘛。”
棋局很快重开。孙延计算着让战局拖得很长,生生地杀进了残局。这时候,孙延占得一手先机,眼看就要赢了,他却故意走错一步。
“哎哎,这个不算,走错了。”孙延要悔棋。
“哈哈哈,落子无悔,哪有这个道理嘛。”老板弟弟哪里肯让,孙延很快落败。
“再来一盘嘛。”看着孙延垂头丧气的模样,老板弟弟兴趣大增。
“可是,”孙延回头看一眼车间,为难地说道:“我这马上开工了。”
“来嘛,迟些再去,这里我说了算。”
孙延当然是求之不得。接下来的两盘,孙延都设计成以极其微小的劣势输掉,仿佛是被刚才的错误影响了棋艺。然后他愤然起身,“不玩了,实在下不过你,要有点彩头还能拼一下。”
老板弟弟眼睛一亮,“你想赌钱?”
孙延不服,“不是赌钱,我觉得我能下得过你,就是需要一些激励,你看咱们一盘十块如何?”
“好!”
很快,孙延又输掉两盘。他一咬牙道:“再下最后一盘,输了的出二百,怎样?”
老板弟弟一笑,“你身上有二百么?”
孙延仿佛已经输红了眼,他摘下手表放在一旁恨恨说道:“我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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