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晚上没什么特别的，硬要说的话，也就是因为大年初八这个名头才显得特别一点。

    雪很大，停的时候已近十点。天空映着耀眼的雪色却仍显漆黑，光秃秃的树干只留住了薄薄一层雪，大多数都悄然融入泥土，或在石板与水泥上堆积成白色的绒被，似是能盖住天地间所有的声响。

    “停啦。”常思念趴在椅子上往外看，又把脖子缩回来。“姐姐说雪要好久才会化掉，雪化了是不是就能见到小妹妹了？”

    “原来思念希望是小妹妹啊。”柳珮笑着坐在旁边，轻轻摸了摸五个月的肚子。“还早呢，妹妹很懒，还要睡很久。”

    “啊我知道，桦桦姐也很懒，会赖床。”

    “喂，我还在这儿呢。”盛白桦蹲在火炉边打了个呵欠。

    “今晚还要和桦桦姐睡吗？”盛明畅给毛衣钩了花，抬头问女儿。

    “嗯！姐姐软软香香的。”常思念笑得眯起眼睛。

    地板好像晃了一下，眼前暂时陷入黑暗模糊不清，章绚扶住桌角。

    “小章？”有人喊她。“还好吗？”

    “我没事，邓姐。可能有点低血糖。”

    邓姐叫贺云昙，和章绚同是盛家雇的阿姨，丈夫姓邓，因为嘴边老是挂着“我们家老邓”，盛家孩子都开玩笑喊她邓姨，也就习惯了。

    “今晚我替你，你回去好好休息。”贺云昙擦干案几上的水，把抹布挂起来。

    “可是你们家小铃铛”章绚犹豫。

    “铃铛有她爸看着呢，没事儿。你听话，低血糖不能熬着。”

    “谢谢。”

    闻千耀望了望窗外静止一般融入夜色的雪景，合上文件从桌前起身，推门走出房间。空阔的客厅很静，留存的一盏暖黄壁灯泼洒微弱的光芒。

    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闻诤时，他毫无心理准备地顿住脚。

    “阿耀？”闻诤抬眼看他，目光从漆黑的手机屏幕上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光影造就的错觉，他的表情远看起来比平时柔和。

    “出来倒杯水。”闻千耀简短地回答。

    “哦！对啊。”闻诤的反应有些夸张，似是有意要向他表现亲近。

    气氛沉闷了几秒。

    “嗯”闻诤犹豫着打破平静。“你愿意放下工作回家过春节，我很高兴。”

    “是我应该的。”

    “在我心里，你也是受珍视的儿子要是需要我做什么，我”闻诤别扭地措辞。

    手机屏幕猛地亮了，夹带着响起的铃声。等了半天的电话偏偏这时打来，闻诤的话卡住半截，心里有点尴尬。

    “谢谢您。”闻千耀开口，勾起的笑容很淡，却让眉目漂亮地舒展开来。“我先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他走进厨房倒水。闻诤拧了一下眉，按下接听键：“你们到底”

    “动手，就今晚。”对方毫不给面子地打断他的话。

    闻诤提了声音：“你们还是要这样吗！知不知道”

    闻千耀从厨房走出来，回到一楼的卧室。闻诤目光落在他身上，在与他对视后闪烁一下转开，声音明显压低了。

    “闻总，这件事决定权不在您手里，除了参与以外您并没有什么用处。”电话那端的人说，带了轻蔑的语气。

    “本来就与我无关！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破事非要拉上我，不怕我告你们？”

    “您是打算无证告发？闻总，得罪葛爷可不是闹着玩的，您思前想后的，不也是在顾虑这个吗？”对方冷笑一声，“闻家那点能耐在虔临可不管用，这块还得葛爷说了算。就算您真是不想混了，也得考虑一下老婆孩子，齐齐整整一家子多好，掉点什么不就可惜了。”

    “你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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