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人此时尚在遇芙市北郊虚冲馆与几家管事会面。这样的会面每个季度都会照例进行一次,以决定商会下个季度的走向,也给各家之间必须的交易先预留一些空间。
除此之外在这样的会面上,商会很多不直接关系到商务交易的事情也会被一一理清。虚冲馆内除了严夫人外,潘家由末子潘泽瑞为首,杜逸照例代表了杜家,身边是廷杉的堂妹杜容虚。
其实商贾之家的起落向来与庙堂之事密切,几家管事也不例外。遇芙在之前独大的商仕望族没落之后并非立即有填补上来的大家,直到木云事件的发生才有转机出现,让三家把握得了时局的普通商户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也因为并非几十甚至上百年积累的家族,各家宗族不仅着眼于直系的子嗣,也在培植旁支的宗亲。杜容虚自离开学府之后便不时在杜家接触往来近些的商家,杜家这几年不少协定便是她去签下的。
“今日廷杉大哥在家中还有些工作未完,便嘱托我将这段日子来商会交由他的事情细述。”杜容虚用簪在脑后挽了个颇高的髻子,脸蛋上稍施脂粉,正如清晨的花尖凝露清新。
常年不在遇芙的潘泽瑞轻声笑了笑,神色间带着些许鼓励的意味,看起来平和而不失了身份。作为潘老爷子的末子他在谅京的时候要更多些,今日潘泽鹤在准备祭祖的族务便让他来与会。
“今年的夏秋酒会各位多少都放出了些消息吧。”严夫人也对杜容虚点了点头,“几家的年轻人初次上手筹办,倒是有很多心思让我们都拍案叫好呢。”
“就如这次各类采买凭证的竞价安排便相当有新意。”潘泽瑞把玩着手中的鼻烟壶开口道,“廷杉总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想法。”
杜容虚向一旁侍立的仆从示意,让其将手书的案稿呈到桌前。待众人接过后沉了沉气说道:“廷杉大哥提出将商会有些特别的权限用竞价的模式开放出去,各家虽然都有私业,也有在商会中来往密切的商户,但这一提议并非要各家让出自己的利益来。”
“比如制纸的各家商户虽然实力有所不同,但商会发展到现在,他们总要通过商会去寻找新的买家,或者将一些特别的纸张类别供应上来,也可能是将产出的纸张通过港口送出去。总之他们在生产之外还需要做许多可以被统一起来的事情。这次竞价就是要按照遇芙商会的意思,把统售的权限按地区划给竞价高的商户。”
除了杜家早已对此熟知,另两家都拿着案稿在细细琢磨这个筹划。虽然前次在决事处的会面杜廷杉就略略提起过,但当时尚不甚清晰,杜廷杉也未多做解释。今日商会内务整肃,算算日子离夏秋酒会也不过十余日了,此时听来这个变数比之前倒都大得多。潘泽瑞忖度杜家定是自己先行准备,才刻意延后说明的时机,便沉了心思决意将时间拖后一季,让潘家也有些筹谋的余地。
案稿里更细地说明了酒会上的竞价模式,以及竞价准入门槛c商会内协调的方式等等。严夫人只仔细地看着案稿,并未直接对杜容虚的话做出反应。这样的模式会催生出一批全新的商户,但也无疑会造成一时间难以退散的冲击。
潘泽瑞越是往下看越是明白这样的决定有多重大,却也不由得赞许杜廷杉提出这一方案的魄力。随即又转念想到严复茉和杜廷杉都将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便认定了严家和杜家此次都是知情的。
见两家长辈都已阅完案稿,杜容虚带些小心问道:“不知另两家管事对这一提案所持的态度如何?”
放下手中的纸张后潘泽瑞瞧了严夫人一眼才看向杜容虚,开口道:“想必容虚姑娘也知道此事体量不小,夏秋酒会只在一旬之间了。”
语毕潘泽瑞又摇着头看了看严夫人,见她没仍默不作声手中拿着案稿,仿若未闻的样子显然并未准备接上话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