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安眼望来人,也不动身,坐在位上,微笑道:“这早晚,季先生忽然走来人家家中,所为何事?她家中见无男子,天又晚了,先生这时候过来,只怕多有不便罢?”季秋阳走上前来,也不需人相让,自己就在一旁椅上坐了,望着他浅笑道:“公子既然知晓这段道理,怎么还大喇喇的坐在人家里吃酒呢?还叫你府里下人,把林府的两盏灯笼搁在人家门前,生恐这左邻右舍不知也怎的?”林常安见被他识破机关,不觉微赧,好在他是皮脸惯了的,便当面说道:“我送傅姑娘回来,傅家太太爱惜赐饭,我自当领受。倒是先生,不因不由走了过来,却算什么?”
季秋阳微笑道:“却才那丫头说的,公子竟是没听见么?是傅家大姑娘,怕你一人在这里吃酒寂寞,特特请我过来相陪的。”说毕,又压低了话音道:“你这样登门入室,丝毫不顾忌她的名节?我知你心里作何想法,然而你如此行事,令尊令堂可知道么?他们可答允了?若是你糟蹋了她的名声,却不能娶她过门,她心中岂不恨你?反倒弄巧成拙。你既还肯认我是先生,我却不曾教过你这样不合礼法的事情。”林常安听他言及利弊,心中倒也懊恼,面上却不肯相让,就说道:“我在这儿固然不合礼法,然而先生漏夜前来,只怕也不合规矩罢?为着傅姑娘的名声着想,咱们还是一道去了罢?”季秋阳笑道:“林公子这等通情达理,自然是好了。我本是为公子而来,公子既要走,那我便同公子一道去罢。”
林常安见他拿话挤兑了自己,也不好再强留,只得起来吩咐家人拿了衣裳,又叫小玉进去与陈杏娘做辞。
陈杏娘在里间听得消息,心里好不埋怨,然而看事已如此,倒不好强留的,只得亲自出来相送,向林常安说道:“招待不周,还望公子不要见怪。也多谢林小姐请我家姑娘赏花,得空时也常来赏光走走。倘或令府上嫌弃,我就不敢说话了。”她嘴里说着话,两眼只盯着林常安,瞧也不瞧季秋阳一眼。
林常安笑着虚应了几句,便戴了冠,同季秋阳一道出去。陈杏娘因天晚了,不好出去,只送到二门上就回去了。
二人走至垂花门外,丫头小玉忽然追了出来,望着他们呼道:“先生且慢走。”二人听闻,立时停住。林常安见是傅月明的贴身丫鬟,只道是来寻自己的,得意非常,忙开口笑问道:“可是你家姑娘同我有话说?”小玉走上前来,却不睬他,只望着季秋阳说道:“姑娘有句话要我捎与先生,请先生明儿一早过来,姑娘有话要说。”季秋阳微微一笑,说道:“我记下了,回去上覆你家姑娘,今儿劳累了,叫她早些歇下。”小玉听了,一笑就去了。
林常安眼看这般情形,心里便已知晓这二人过从甚密,很有些不清不楚,心中生妒。见小玉已走远,左近又并没什么人,便望着季秋阳说道:“先生当真好手段,来与人做西宾,竟还勾搭上了自己的女学生。昔日在我家时,我还当先生是个至诚君子呢。”季秋阳浅笑道:“那日咱们便说好了,凭她花落谁家,咱们只各凭本事。林公子唆使令妹邀她去赏桂,我可有拦在里头?”林常安轻哼了一声,径自向外去了。走到门前,却见两个家人在大门上候着,那灯笼却已熄了。便问道:“怎么把灯笼给灭了?”家人回道:“方才傅家有人出来说话,说是大姑娘的言语,叫把灯笼给熄了。”林常安听了,不置可否,只呼喝着叫小厮牵马过来,骑上走了。
待行出一射之地,他忽然想到:别是他们借故将我支开,又去私会了。便叫过一个机灵下人,耳语了几句。那人点头去了,半日方回,说道:“公子才出来,先生也跟着出门了,现已回至后街上的寓所,小的亲眼瞧见的。”林常安听了,方才安心回府不提。
傅月明在屋内打听得林常安已去,正自庆幸计谋奏效,上房里冬梅便过来请,说太太相招。
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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