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倒也料到母亲必有话说,便整了整衣裳,带了桃红往上房去了。
走至上房,只见陈杏娘已然摘了冠,盘膝坐在炕上,那新买来的小丫头宝珠手里捧着一只盖碗茶盅立在一边。傅月明走上前来,笑道:“母亲这会儿召唤女儿,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说?”陈杏娘见她过来,便叫冬梅放了一张凳子在炕边,令她坐下说话。
傅月明依言坐了,陈杏娘便絮絮叨叨问起她今日出城赏花的经过缘由,并这林公子怎生同她相识,又为何送她回来等语。傅月明见母亲喜气盈腮,笑堆满面的情态,便知母亲那趋炎附势的老病发了,当下只拣了几处不要紧的略微说了说,又道:“女儿自到了林家的绣坊,便只同林家小姐在一处。落后,她留我说话,郑三娘子等不得先走了。我没法回来,于是林姑娘便让她哥哥送我回来了。这也是情理之内,倒没什么稀奇。”陈杏娘只是不信,说道:“若是如此,他们家随意打发个仆人送就是了,何必定要林公子来送?可见他是有些意思的。却才我问他,他家中还并没与他定下亲事,听他口里的话,也很是活动。”说着,她喜孜孜道:“月儿,没想到你的缘分竟在这儿呢。”
傅月明听了这话,心里不禁焦躁起来,张口说道:“母亲还是休要打这主意,林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咱家又是什么人家?哪里匹配的上呢?人家只是送我回来,哪里有别的什么意思?母亲别想歪了,倒弄出些笑话来,让外头那起贫嘴薄舌的歪派糟践。”
陈杏娘脸上登时沉了下来,说道:“我就不爱听这话,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了?虽是商户,也没玷了他们家。林家虽世代为官,宦囊你我都清楚,那是极有限的。待你出阁的时候,家里替你厚厚的备上一份嫁妆,还怕谁看不起你么?今儿我瞧那林公子就很好,说话做事丝毫不拿大的。人家尚不嫌弃,你怎么倒自轻自贱起来?”
傅月明耳闻此言十分昏聩,又看母亲韶刀的不堪,待要劝说,又情知无用,便就闭口不言。陈杏娘絮叨了半日,忽又埋怨起来:“我好端端的请林公子吃酒,你怎么把那季先生给喊来了,倒叫他不知说了些什么,把人给撵了去。这人也好没眼色,不过是个受雇于人的教书先生,倒恁的做起主来了!”
傅月明听她排揎起季秋阳,便说道:“这事我还说母亲呢,好不好的,请他吃什么酒?父亲又不在家,招是招非的,林府的灯笼在咱们家门口放着好看?他是咱们家什么人,倒要母亲相陪吃酒,未免叫人看乔了。”陈杏娘却怒将起来,向她说道:“我是有春秋的人了,同他个毛孩子一桌坐坐又怎样呢?横竖只在咱们家门里,谁敢笑话也怎的?你这孩子素日里懂事,怎么今儿这等不听话起来?我与老爷统共就你这么个丫头,不靠着你还能靠着谁去?你找个好婆家,我们脸上也光彩些。你要是招了个靠不着的人,我们两口子往哪里晒牙渣骨去呢!”数落一顿,便觉口干舌燥,向宝珠捧着的茶盘上取了茶碗,吃了两口,压平了心中怒火,说道:“也罢,今儿天色晚了,我先不同你说了,你回去歇着罢,也好生想个明白!”
傅月明见状,只得起来,道了个万福,就去了。
陈杏娘兀自在屋里气恼不休,冬梅送了傅月明出去,回来见太太面带恼色,上来陪笑道:“太太今儿怎么这样大的火气,倒同姑娘也吵起嘴来了。不说别的,就是看着太太病着这些日子里,姑娘端汤熬药,又照管家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也该宽容她些。”陈杏娘便向她说道:“若不是,我也不恼。只是你瞧她今日说的话,这么大的人了,心里还没个算计!那林公子摆明了有那意思。她不说上赶着这条路,倒把人往外推,不知成日家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冬梅听了,想了一回,上来低声道:“太太,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陈杏娘睨了她一眼,说道:“你在我身边几年了?向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