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制造的招标会定在农历正月二十四,除夕的前五日。姜藜的老家在距离青州近两千公里的内陆城市岚阳,两个城市没有开通直达的航线,一来一去既费时间又费钱。所以姜藜一早就向公司请了假,竞标会结束后第二天就提前回家。如此一来,虽然竞标的压力依旧很大,但总归有一些光明的盼头跟在后面,就像上学的时候,耗尽心血准备考试,忽然想起有一个长长的假期正在前头等着自己,有了一个近在眼前的希望,连加班熬夜都有了动力。
姜藜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也就容易浮躁。尚品看待这次竞标,心里却是极稳的。竞标当天,尚品带着姜藜早早到了南华,轻车熟路地摸到大会议室,与周靖和寒暄了几句。尚品初到《 一da》之时,正是南华的指标连季无法达成,周靖和的不满蓄至顶点之时,几次见面都不甚愉快,尤其是周靖和为人不善同女孩子发火,有时姜藜犯了些小错,他也只责怪尚品管教不善。那段时间尚品也实在是怕见着他,日常开例会也是能避则避。直到第四季度效益回升,超额完成了指标,二人之间的气氛渐渐有所缓和,偶尔也能在工作会议之余聊一聊青州的风土人情,和一些中年人的日常养生之道。此刻周靖和笑问了几句街上的路况,也对姜藜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说南华分管宣传和运营的高层都对尚品这个《 一da》新运营总监的能力和成绩颇为满意,双方经过近一年的磨合也逐渐互相习惯。听他言下之意,南华2010年的媒体运营权,《 一da》应当是十拿九稳的了。
竞标的过程正如尚品预想中一般,姜藜这个年轻孩子,平时做事虽然偶尔大大咧咧的犯迷糊,却到了正经的大场合还是镇得住的,单看她上台讲时的气势,到真不像才入职一年不到的新人。尚品坐在台下,一边观察南华几位高层的表情,一边将竞争对手的报告内容在心中逐一分析了一遍。不少竞争对手都挺有想法,报告中也有不少对《 一da》又参考价值的干货——譬如一家时尚媒体提出要发展杂志的智能手机端订阅服务——尚品都默默记在了心里;另有几家竞标公司的方案却差得可笑,显然是来陪标的,尚品也不甚把他们放在眼里。竞标结束后,尚品并不着急先走,特意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周靖和与领导略谈了几句,出门便碰上了尚品,便笑着告诉他南华方面对他们的方案颇多好评,如此一来,连一旁始终悬心的姜藜也轻舒了一口气。
走出南华制造的大门,尚品突然没来由地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差点绊了一跤,好在及时扶住了边上的一棵树,而姜藜正好将车开到了眼前,尚品便顺势坐了进去。一上车,尚品便闻到一阵熟悉的花香,若有若无的清幽香气萦绕在轿车狭小的空间内,仿若一直无形的手轻轻地替他按摩头部。尚品闭上眼享受了一会儿,忍不住睁开眼问道:“小姜呀,你车子里熏的是什么香?挺熟悉的味道,我一时也想不起来”,“这是桂花的精油”,姜藜一边回头倒车,一边答道:“里面还加了一点点薄荷,我每天早上起来都迷迷糊糊的,闻了这个才敢开车的”。
桂花?哦,原来是桂花。尚品想,自己原也挺喜欢桂花的,喜欢它并不浓郁的香气和并不耀目的花色,喜欢它的低调,却偏偏整个秋天都是属于它的。尚品闭目养神,闻着桂花和薄荷的清香,感到疼痛正在一层层剥茧搬抽离自己的大脑。一件大事的圆满结束,让久违的安宁感重新回到了尚品的身上,车内开足了空调,又有绝好的晴日阳光半打在脸上,尚品感到浑身上下有一股暖暖的微痒的酥意,舒服,很舒服,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半沉地陷在副驾驶座上,意识却还跃跃欲试地要跳出车内去捉住阳光,他享受这种毫无顾虑的惬意的同时感到瞌睡虫正渐渐从身体内苏醒,仿佛就是刚才疼痛的那个部位,原来方才的一场头疼正是瞌睡虫们在试图破茧而出,再随着神经网络蔓向整个身体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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