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黑白两道,气候地理,这片地方我太熟了,我可以轻松找到足够多的资源,足够多的情报,足够多的帮手来瓦解一切的挑战和困难。哪怕失败,也有再来的机会。我的无畏,来源于胸有成竹,来源于我自出生以来在这块区域所经营的一切。”
“但是,北上从军,我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东征营中,贵胄子弟c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一个区区末流士族庶子微不足道,随便碾死,报个战损,轻而易举。我对于战事,对于京中人物,甚至对于河北人物都不甚了解,在士族圈子里更是毫无人脉,无从着手,出了事情连个缓颊的人都没有。我的性子,你也了解,有些关云长的遗风,傲上而不凌下,结交豪杰宽和待人不错,也会得罪尊长招惹祸患,这也是为什么父亲阻我出仕的原因之一。这些我都懂,我明白,所以我害怕,离开父母之乡,远涉千里之外,和山林野人生死搏杀,我怎能不怕?此番从军,不过是我在赌命而已。而世间欲拼却性命博一个富贵之人有多少,能得偿所愿的又有几人,我又如何大言不惭,敢说自己一定能成功?”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去。你二哥不是已经从军了吗?户出一丁也轮不到你啊。”温沅说。
哈哈,怎么可能不去呢。陈翔笑着说,“且不说这件事情已然势成骑虎,就我本心而言,我也不能不去。”
陈翔缓缓松开了握着温沅的手,说:“我,陈翔陈季云,是何许人也?你虽说是我的表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可你真的了解吗?”
温沅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好像月亮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我害怕,我很害怕,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一直很害怕。我怕忽染重病,不治而亡;我怕路遇劫匪,逃匿无方;我怕牵连刑狱,委命下吏;我怕骨肉反目,兄弟相争;我怕不容于世,千夫所指。我怕,我怕,我很怕,我是如此的脆弱,这个世界随时可以把我碾碎,我怎么能不怕?可我最怕的是什么?我怕的是没世而名不称。我怕我像一个庸人一样忙忙碌碌于琐碎之间,到死无人所知无人所晓,我怕我死之后不过百年,这世间就再也没有我存在过的痕迹。我怎么可以浪费老天爷给我的机会,怎么可以浪费父母赐予我的躯体,怎么可以虚度光阴浪费年华!“
“身份地位,机会渺茫?没关系,我去拼,我去博,只要是个机会,那就一定要去拼。我可不愿等到我自己垂垂老矣一事无成之后再去悔不当初,我要亲手杀出一个千秋史册,我要用足迹踏出前程万里。哪怕不能,我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生死又如何,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
“这就是我,什么士族风仪,什么豪杰意气,都是伪装,都是掩饰。骨子里我就是一条逐利之犬,慕名之豚。我就是要闹得惊天动地,我就是要让人刮目相看,我就是喜欢揽权独断,不能流芳千古我宁可遗臭万年,我就是这么一个粗暴,庸俗,浅薄之人,哈哈哈。”陈翔笑得有些猖狂,有些悲凉,却又有几分痛快。
“你现在知道了吧,那个祁县陈氏三公子只是个光鲜亮丽的外壳,是个精心打扮的伪装,不要被这些东西给迷惑了。其实,我,不过如此。”陈翔指着自己说。
温沅笑了,稚嫩少女的笑容里带上了几分柔软和慈爱,她说:“我早就知道了。”
陈翔愣住了。
“你从来没在我面前掩饰过,不是吗?那个好斗不服输的你,那个有些暴躁的你,那个有些孩子气的你,我都知道。我知道那个外面的祁县陈三,但是我心里的那个,永远是那个真真切切,活灵活现的,会讲故事会教我做菜的翔哥哥。我只是没有想到,翔哥哥在做祁县陈三的时候,是这么累,这么辛苦。”她小心地牵起他的手。
他突然感到鼻子有些酸涩,无法收束住情绪,一时间有些失语。月光下,二人相视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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