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整衣裳的箱笼被放置在西苑, 顾妈妈很快就挑好了两套常服, 带着人回了长廊, 望见杵在新房门口的采蘩四人, 她还奇怪这几个丫头怎么手脚这么麻利,不过一会儿就服侍好了主子, 一问才知道原来根本什么都没做,早早就被霍景安打发出了房间。
虽然有些好奇新姑爷会和郡主谈些什么,但顾妈妈一向恪守本分, 见采蘩采薇两个贴身服侍的都立在外头,心里就有了底, 知道那些话不是自己能听的, 便也带着丫鬟候在外头, 没有贸然进屋。直到半晌过去, 里头依旧不闻什么动静,她才有些按耐不住, 往里张望起来。
府里没有长辈, 一切都由世子做主, 起晚些倒不要紧,就怕小夫妻两个新婚燕尔, 话说着说着就变了味,郡主纵然知礼, 也架不住世子纠缠, 青天白日里胡闹起来, 那可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 顾妈妈就有些着急起来,手臂抬起又放下,不知该不该敲门提醒敲吧,怕是自己多想,到时惹得世子不喜不说,还耽误了两位主子的正事;不敲吧,又担心所想成真,现在不阻止,等会儿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一时犹豫不已。
这可真是误会霍景安了,他虽然对床笫之事有些食髓知味,不知餍足,但最起码的分寸还是有的,知道妻子身子娇弱,经受不起太多折腾,因此虽然段缱的一句“我总是和你一道”让他情动不已,但也只是激动地抱紧了她,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不过情到浓处,两人都沉浸在其中,忘了时辰,这才让门外的顾妈妈产生了误会。
好在这阵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段缱很快就想起了正事,轻啊一声,从霍景安怀里退出,坐直了身子,有些懊恼地道“糟了,忘记让人去喊住顾妈妈了,她现在一定拿着我们俩的常服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不怎么办。”霍景安道,指尖挑起几缕她的青丝,“礼服繁重,我还怕你穿着它去宫里累着呢,常服正好,想来你娘也不会在意这些。”
段缱一愣,有些拿不准他这话是随口一说,还是真这么想的。
着礼衣进宫谢恩是礼制规矩,穿常服进宫,往小了说是蔑视宫规,往大了说就是藐视天威,母亲那样一个看重体统与威严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在意这些,只不过在经过上回与霍景安的交锋之后,母亲已经失去了置喙的资格,纵有不满,也只能往肚里咽而已。
她当然不是要霍景安守什么规矩,母亲做下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他就是不进宫谢恩,自己也不会有任何二话,更遑论不满,只不过他说这一句话的态度,实在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听上去像是漫不经心的一句笑语,可细观神情,却又找不出一丝玩笑的痕迹
段缱抿着唇,偷眼觑向霍景安。
莫非他是想让母亲明白,就算他们夫妻两人进宫谢恩,以前的事也不会一笔勾销,想警告母亲,让她不要太过得意
她心中几番思索,都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干脆不再去想“好了,不跟你说笑了,已经日上三竿,再不起来就真要惹人笑话了。你快下去把门打开,顾妈妈她们一定等急了。”
霍景安瞥她一眼,没说话。
她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霍景安慢吞吞道,“我只是在想,你的奶娘或许是等急了,但不是你以为的那个着急。”
“什么”段缱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着急还分情况的吗什么这个着急、那个着急的”
霍景安微微一笑,“我是说”他欺身过去,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轻笑,“你的奶娘在外头如此焦急地徘徊,会不会是怕我把你”
段缱明白过来了,急急忙忙地打断他的话“胡说怎么可能”
霍景安故作困惑“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呢,你就知道我在胡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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