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连拉带跑,还是没能赶上。按照陈府的规矩,一旦落锁,不得随意进出。但是苏青雏好几次见到陈府的大公子深夜玩归,管家仍然点头哈腰地开了门。
苏青雏准备叩门,却被陈吟雪拦住,她摇头叹气:“没用的,他们不会理你的,说不定还会教训你一顿。”
苏青雏奇怪地看着她,陈吟雪这个二小姐当有够窝囊,洗衣吃饭都是自己动手,没有丫鬟还不说,有时丫鬟忙不过来,还能使唤她做事。如果苏青雏能说话的话,一定会问:“你是不是捡来的啊?”
或许因为陈吟雪从小便懂得察言观色,轻而易举地读懂了她的心思,拉着她坐在陈府门前的台阶上,仿佛鼓足了很大勇气,才说出那几个字,“我是庶出。”
千万苦涩仿佛都凝结在庶出两个字之中。
陈吟雪的母亲刘氏原不过一介农家女,在有一次割稻时,刚身为副将的陈退,意气风发地纵马而过,一眼便看到了她,握着鞭子的手向她一指,轻而易举地掌控了一个女子的命运。刘氏入府后,不过恩爱了几个月的光景,便因犯了点儿小错,被陈退的原配赶到了偏院。
陈吟雪是在一个雪夜来到这个世上的,没有温暖的火盆,没有前拥后簇的下人,只有一个老得走不动路的产婆和呼嚎的冷风,她的母亲刘氏虽出声低微,却颇有才华,取“吟哦北风中,天寒独立雪”首尾两字为她闺名。
一直到陈吟雪长大十岁,才被允许出偏院,她刚踏进大堂,还沉浸在穿新衣的喜悦中,便被一双犀利的眼睛吓坏了,那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铜色俊朗的脸和阴狠毒厉的眼,他指着她说:“就是她了。”在家中威严赫赫的父亲,此时却卑微地连连点头。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人是赵丞相胞弟,步军都统赵林,她随意一指,便把她许给了一个他们像拉拢的官员的痴呆儿子。
陈府对外承认她是二小姐,也只是为了养她到上花轿。
“我这个二小姐,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而已。”陈吟雪苦笑,看了她一眼,“我唯一做主的一次就是让陈大人把你从水里捞上来。”
虽为二小姐,陈吟雪却一直称呼陈退为大人。
陈退被隔去副将职,贬去疏通河道,便把气撒到了来往船队上,堵住船队不让同行,甚至随便寻个由头抓人,很多船夫吓得跳水逃了,混论中,苏青雏躺的那艘船被掀翻了。路过的陈吟雪看到她,心有不忍便求着陈退将她救起。
“你和我一样大的年纪,与其说同情你不如说是同情我自己。”她说着,默默落了滴泪,又迅速用袖子揩去。
苏青雏做着各种各种夸张的手势。
陈吟雪看懂了:“我不让你走是因为你伤没好,而且我也希望你留下陪我。”
苏青雏想了想,拉着她就走,陈吟雪却不愿离开:“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不能走,我走了,他们会为难我的母亲。”
苏青雏不由敲敲额头,仰头看了看陈府的匾额,拉她到墙边,抱着她的小蛮腰轻轻一跃,落地时,不免表情得意地炫耀。
“救救命。”此刻脚下却传来幽幽的声响,吓了她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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