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背着行囊，跟在玉翘后面，向金姐告别。金姐那不再年轻的脸上涂着厚重的脂粉，此时此刻露出一股疲态，客套地说了几句。

    玉翘的感激倒有几分出自真心的，眼角眼泪也不是假的，偏偏这时，玉钗抱臂，瞟她一眼道：“演给谁看呢？大家都是同行，谁吃你这套。”

    翠儿早看够了她的脸色，趁机上前争辩：“我肯定要好赵大人好好说说今日的戏，就数玉钗姐演的最好，看大人会不会打赏你。”

    玉钗的脸青了一阵，指着翠儿反驳道：“得瑟什么，也不看看停着几车几轿，你主子从后门入了府也不过是个妾，更何况是你，算什么东西，不记得当初是怎么样抱我大腿的了？”说着看向玉翘：“玉翘，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我送你一句忠告，你带着这个骚蹄子迟早是个祸害。”

    “够了！”“够了！”金姐与玉翘同时开口喝住身后的人。

    金姐上前只平静地说道：“玉钗性格向来如此，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末了，低声：“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赵丞相没有大张旗鼓地迎你入府，毕竟有他的难处，无论如何他的身份摆在那儿，但是你是他身边唯一的女子，想来他也不会薄待你。”

    玉翘点头，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便领着翠儿一同出门上车。

    马车辘辘地驶着，忽然剧烈地颠了一下，帘外传来车夫的嚷嚷声：“哪个吃饱了撑得在路上丢石头。”

    玉翘见翠儿俯身，眼疾手快地将她的袖子里滑出的东西捡起，莹润圆玉，触手生凉，不由惊叹：“好通透的玉质。”秀眉一挺，觉得几分眼熟，转而问道：“苏青雏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

    翠儿夺过玉佩，不情愿地解释：“是那日从她身上掉出来的。”不等她发火，笑道：“玉翘姐，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会为了一个苏青雏而责怪我吧。”

    玉翘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入府后，如果你安分些儿，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翠儿笑盈盈地作揖，低头时，眼角透着股狠厉。他知道玉翘之所以会带她进府，除了因为她手里握有她的把柄，还因为她需要一个衷心的奴才帮衬，可是她忘了，人往高处走，她翠儿怎会甘屈忠仆低位。

    两人入府时没有太大动静，府里的下人各忙各的，来迎他们的是一个姓莫的老管家，两只眼睛阴阴沉沉地盯着玉翘，态度很奇怪，不冷不热的。

    翠儿第一次近看赵如，是随侍玉翘左右的时候，她始终低头偷瞄，在心里默默惊叹，虽然早有耳闻，但是亲眼见到时候，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弱冠青年竟有五十多岁高龄。

    自见了第一面，那映烛生光的容貌便时刻浮现在夜深人静之时，入府后，她不止一日偷偷躲在廊下看他经过的脚步，捅破窗户纸盯着他与玉翘相处的点滴。

    她暗自庆幸，赵如并不满意玉翘，否则为何只让她研磨陪读，甚至宁愿盯着紫檀书架看，也不愿多看她几眼。

    她知道，她的机会就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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