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惇说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机锋。
当顾炎武说出这句话,大明就是要灭亡的时候了。而大厦将倾,却没有人力挽狂澜,作为统治阶级的士族尤其是江南士族,不仅没有弥补大明这座破烂房屋的漏洞,反而在一刻不停地挖着墙角。你说党争也罢,办书院讲学也罢,反正是不纳税不捐款不勤王,只冷眼看着江北天灾民变四起,还怪一条运河把江南的血脉脂膏抽空。
最后等到崇祯上了吊,鞑虏入了关,才发现大事不妙,一切皆空。
陈惇看着眼前杭州城紧紧闭阖的大门,想着里头的大户豪强是如何只顾自己的利益,而竟不肯派出一人来帮助自己明明他已经吸引了大部分的倭寇,最危险最绝境早都不是杭州了,他大概就能想到一个甲子之后,这些人依然还是这幅德行,大明的天下,就叫这帮人掘尽了最后一抔黄土。
“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知道朝野多少公卿,多少有识之士,都没有你这样的见识和胸襟。”王忬眼中闪烁着赞赏和爱惜:“少年郎,他日定为我大明擎天之柱!”
陈惇不知道在他留在杭州安心养伤的时候,他的这句“名言”已经上达天听,传到了嘉靖帝的御耳之中。
西苑玉熙宫,嘉靖帝盯着眼前的这本密奏久久没有批示。
黄锦看着砚台里的墨快干涸了,便轻轻走上去取了一块墨,慢慢研磨起来。他知道,这本密疏是江南递奏上来的,锦衣卫的朱六和朱九留在浙江,并不只是为了什么传奇话本。
不过黄锦也挺好奇,这本儿上写的是什么呢?让皇帝这么难做决断,恐怕还是和首辅c次辅这几个大佬脱不了关系。这次的倭难,竟打到了杭州城下,责任又该谁承担之前王忬就有一本奏疏专项弹劾浙江官吏不作为,浙省的官员在朝中都有依靠,动摇起来,牵扯不小。如今这一本,究竟是添柴加火还是
其实他想多了。
与倭寇围了杭州城相比,台州城下歼灭二千倭寇,杭州城下又歼灭一千,这是一场大大的胜仗,嘉靖帝之前因倭寇入掠而产生的怒火已经被平息了大半,一场战斗的前后始末,早在各人的奏疏中书写地淋漓尽致,嘉靖帝如今默默不语的原因,竟是陈惇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和他不要赏赐,却为死难的乡勇以及会稽知县请求旌表的心愿。
“陛下,”外头的太监禀道:“首辅大人请求觐见。”
严嵩颤巍巍走入帷幔屏蔽的大殿之中,“微臣严嵩叩见陛下。”
“起来吧,”嘉靖帝瞥了他一眼,“赐座。”
严嵩却并没有坐上黄锦为他搬过来的小圆杌子,而是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请罪道:“臣有罪,自内阁十八日收到巡抚王忬的奏疏,臣便自觉荐人不明,致使君父忧扰,实在是天大的罪过,请陛下降罪于微臣,臣甘心领受。”说着伏地而哭起来。
“哭什么,”嘉靖帝倒也不生气:“你起来吧,一把年纪了,还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算什么模样。”
黄锦当即上前,将老迈的首辅扶了起来,心中却“啧”一声,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原来王忬的奏疏中,有弹劾浙江布政使司畏贼失机一事,而浙江布政使吴伯宗就是严嵩当年提拔任用,并推荐为官浙江的,如果这罪名属实,严嵩确有荐人不当的过错。
“听说吴伯宗不肯募兵出战,”皇帝幽幽的声音传来:“任由倭寇在杭州城下围困,是这样吗?”
“王忬才干练达,此次奉陛下钦命巡抚浙江,很快平定倭乱,功劳甚大。”严嵩道:“他所言,定然不虚。不过臣还是建议等到巡按与按察司核对战绩之后,再施奖惩。”
见严嵩不为吴伯宗说一句话,嘉靖帝算是心中满意:“王忬此次巡抚浙江,朕密令其便宜行事,他征兵听用,取得大捷。朕看以往年年讨倭,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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