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阑嗤之以鼻,他本来也是可以入仕途的,再不济也能在钟离央手下当个副官,未必锦绣前程一片大好,至少吃穿成家不愁,可他偏偏不。
会书法会作画会弹琴会武功会医治,蒙上眼布还可以给人当算命先生,城里随便混,哪里饿的死,可他就乐意在南山上当他个什么假神仙,表面看起来几多风光,实际上一身穷的叮当响,靠着唐门的粮财没皮没脸活了这么多年。
若不是当年赶巧救下唐门的少堡主,只怕向天阑这时候正扒着钟离央下裳求着施舍点救济粮。
钟离央有伤在身,正好批阅军务,尽管武将不参政,谷沛还是夹了几页纸在册子里,汇总了钟离央离开几日宫里宫外发生的零零碎碎事。
钟离央不是不爱看军务,是讨厌看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宫中妇人又因为什么什么事闹到皇上面前,几皇子又犯了什么什么事哪位尚书又关联进来,甚至光靠蜚语流言也能平白无故构陷起哪位大臣。
甚至有人上本弹劾钟离央长年拥兵在外,不知君臣之道,阶下之礼。后面的话无非就是钟离王爷脸色太差,言辞不行,谁也不搭理,位高权重,迟早功高盖主云云。
为了屁大点事伤春悲秋闹上云霄。
钟离央自己也不明白。
钟离央的性格随他的父母,母亲性淡清韵,不争世事,越沉静越安稳,父亲直言果断,从不会朝堂那些弯弯绕绕奉承巴结之词,出了名的一根筋。
皇帝年轻时候与钟离觫最常朝堂吵架,但有意见不合,钟离觫就直言不讳,甚至顶撞年轻气盛的皇帝,最后落得几百次处罚,坚决不改,下次再吵。
钟离央倒好,取了母亲话少沉静的性格,取了他父亲的直脑筋,还有天赐的臭脸臭脾气,好家伙,造就了他高冷脸臭言少还凶的个性,活了小半辈子还学不会人心谋算,踏踏实实做一棵一心扎根边疆,整天与黄沙铁甲作伴的小白杨。
谷沛时常问魏兮:“你说咱王爷整天脑子里都想的是些什么啊?”
得到魏兮耿直的回答:“大概全是地形图吧。”
看完了军情,没什么要事,钟离央一眼扫一页谷沛纳上来的八卦消息,粗粗看到几行赐婚穆府王爷与馥宁郡主,另择吉日良辰大婚,缘由写的晦朔。
又要赴一场无聊至无与伦比的宴席,他想。
倒是有一条消息难得吸引钟离央,民间一十八九岁少年弹琴技惊四座,扬言若解千愁在世,定当与他不分伯仲。名声大振传满京城。
钟离央冷笑一声,鼻孔呼出的气流都夹带着不屑。
秦年未至卯时就去后山瀑布后面自罚去了,路途隐约看到一身熟悉白衣山林里蹿动,定睛一看,原来是钟离央在跑山路。
怪不得每天换衣服那么勤,体格如此健硕,除了每天练武还有最基本的体质训练没有懈怠。
下午的修剪树枝,钟离央不帮忙,不想让她为难。因为他知道秦年肯定会拒绝,毕竟向天阑特意讲过,她向来听她师父的话。
抱恙后日子更加清闲,连练武都省了,除了军务就剩读书抱琴,偶尔也对着明月吹曲短笛。
秦年定时帮他清理伤口涂药换布条,他腿上的伤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秦年不识伤,也不懂究竟是伤口广而不深的原因还是他强壮的体魄的原因使得身体修复能力这么强。
向天阑只说不用管他他自己会好。
“你就使劲屯膘吧你。”向天阑见他一日五六餐,活脱一副要坐吃山空的样子,向天阑愤愤暗骂,唐门的人一次送上来食材的量可以维持一周甚至更长,这家伙一来,三四天吃空我厨房,我怎么会结交上这种猪?
钟离央淡然自若,照吃不误,秦年手艺当真好,同样食材就是轮着三日都可以不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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