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今年的冬天短了些, 才刚刚到年节跟前儿——一进元月, 上京日日艳阳高照的竟有些回暖的意味。
可夜里仍旧是更深露重冷得厉害,北风呼啸着, 像是恨不得直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待隔日的太阳升起时,日光所及之处仍旧衰草枯杨一片荒凉。
胡芫秋是在坤颛被罚第四日的深夜踏进祠堂的。
秦家高门大户, 祠堂自然不能含糊。
芫秋一踏进祠堂的院子, 便感觉从脚底升起一股阴凉湿冷之感。
如今又是深夜,偌大的四合院里寂静无声,只一昏黄弯月摇摇晃晃得挂在树梢上。
光秃秃的枝桠暴露在月光下, 更显得院子荒凉。
芫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看着正堂窗户纸上透出的重重灯火, 像是定了神一般,脚下的步伐不再迟缓。
“吱呀——”
芫秋推开厚重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极大的写着“敬慎堂”三个正楷大字的镀金牌匾。
接着便是满眼的先人牌位c满眼的镀金对联, 满眼的庄严肃穆的神像。
牌位前供奉着无数长明灯, 鲜红蜡泪从烛身滑落,新的覆盖在旧的上面, 流动的渐渐冷却堆积成凝固的朱红江河。
摇曳烛影里, 挺直了背静静跪在蒲团上的,便是她曾日思夜想的夫君。
芫秋缓步行至坤颛身侧, 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坤颛像是正出神地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才像是才看见她似的。
“是你。”
“是我。”
坤颛见是她来了便笑了一下, 轻轻拍拍身边的蒲团道, “你身子不好, 别站着了。”
芫秋愣了一下,迟疑了片刻也略微尴尬地在他旁边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孩子的事”
坤颛一回府便被老太爷抓去打了一顿,接着就关进了祠堂,芫秋没想到他竟会知道孩子的事。
说到那个早夭的孩子,坤颛也有些不自然了,只见他嘴巴蠕动了半天,终究只是叹了口气道,
“跟着我这般的人”
“果然委屈你了。”
坤颛已经许多日不曾休息,芫秋早就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许久。
她看着他眼下深深乌青和下巴参差不齐的胡渣,忽然哑然开口道,“颛郎是哪种人呢?”
听了她的问话,坤颛倒是勾着嘴角笑了一下,这一笑才让芫秋从这张颓废苍白的脸上隐约看出他从前的风流模样。
“你这般好的女孩儿,跟着我,倒是平白耽误了你一辈子。”
“傻子,来日方长,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
芫秋伸出手去握坤颛冰凉的手,“跟着你不好么?怎么就耽误我了?”
坤颛欲言又止,“我这样的人”
芫秋淡淡一笑,“你可还记得从前我还没嫁给你的时候,去你家的马场玩儿?”
坤颛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忽然从孩子讲到了马场,芫秋的思绪倒已经飘了好远。
“那时你被你娘逼着来招待我。”
芫秋想到从前,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那时脸色可真难看,我可真怕你,连看都不敢看你。”
“不过我也知道你不是因为我才不开怀的。”
“你为的是没来的温故娘。”
“可饶是这般,我也觉得你很好。明明自己那么失落,仍旧不但没嫌弃我没骑过马,还宁愿自己不骑帮我牵着。”
“是而,那时在马场,我便觉得你很好了。”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芫秋身上,倒像是给她周身镀了层光似的,坤颛望着她一时间不知是梦是真。
“颛郎,我知你此番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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