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于秋菊宴上无意发现明莹秘密之后,明琼一回席上便想着该如何提醒明琅。
可是万事万物自有定数,明琅明明就坐在她的左手边,她竟没寻到机会。
待各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明琼正准备去找她,便听人来报——老夫人当晚着了凉,上吐下泻得将明琼吓得一连几日都陪在病榻上。不敢离了半步。
明琅倒是日日来看老夫人,可每每话到嘴边,明琼便想到春日里白马寺颓圮篱墙外的单薄少女。
更何况这事她只是偷听得来的,若是贸然兴师动众,闹的家宅不宁也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明琼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妄图事事如意面面周全,却不知这世上最不可能的就是如愿,最难做的便是完善。
直到第三日傍晚,明琼见老夫人身子已有大好之势,便若无其事地带着藕白逛着逛着园子,一拐弯便进了显荣院内。
“香囊?”
明琅正盼着她来——那日她们下的半盘残棋还留在原地。明琅好不容易想出拆她的法子,结果左等右等明琼偏偏不来了。
明琼满腹心事地试探她拿出香囊时,明琅美滋滋地先下一步等她落子。
“前日便送给芫秋嫂嫂了,”明琅拍拍桌子,“你快下呀。”
“送给她了?”
明琼惊得坐直身子,明琅见她似乎有事,“这青天白日的是怎么了?不过是一个香囊,芫秋喜欢,便给了她了。”
明琼讪讪一笑,“这不是她同明莹一道送给你我的么?哪有又要回去的道理?”
明琅见她没什么下棋的意思,便让小丫头将残棋移到一边,“老人不也常说么,这双身子的人都有些古怪脾气。她那日还同我说,原本就是明莹要送的,结果明莹不好意思,她才帮腔的。”
平白无故的,明琅忽然想到她那个早夭福薄的孩子。
她还没来得及亲手抱抱他,看看他的眉眼,他便像股烟似的离开了。
而杨潜呢,那时候他被圣上派去淮南赈灾。
他大概到死都不会知道,他那位短命乖觉的王妃曾经多么盼望着能送给他这样一份礼物。
她希望那孩子的眼睛像他,鼻子像她。那孩子的嘴巴可不能像他,他这个人通身的凛冽气息多半来自于他那张时刻微抿的薄唇。
旁人一笑,都是周身热闹起来;唯独他,一笑起来,更添寒意。
窗外是雨打芭蕉的簌簌声。
明琼在一旁仍旧纠结香囊一事。
若是明琅的香囊里果真被下了什么东西,那双身子的胡氏日日闻着,岂不是损耗更大。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明琼正欲起身,就被明琅一把拉住,“你今日心神不宁的究竟所为何事?竟是连我也不能说了?再者说,你难道不知胡氏一早儿就进宫了?听说是皇后娘娘传去的。”
明琼见再无回旋余地,便叹了口气坐下同明琅坐在窗下,看着秋日雨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檐上滴下。
“你告诉我,那香囊究竟是有何问题?我可不信你是因为喜爱,便这般慌张。”
明琼自知再替明莹遮掩无果,便将那日所闻所见全数告诉明琅。
明琅听着倒没被吓到,反而总觉得哪里说不通,可偏偏又找不出缘由——重活两世,明莹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过。
说出来着实汗颜——虽说是姐妹,可明琅却一向不喜明莹之辈终日哭哭啼啼畏畏缩缩,随随便便同她讲一句话,倒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是而明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明莹都不过是秦府旧时的一则虚影,同庭院里的花影,堂前的树荫,幽径里的霉迹没什么区别。
如今明琼说明莹能竟然下此毒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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