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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她没来上课。中午我去宿舍找她,和她同宿舍的人说,她走了,她哥哥也走了。他们是一大早就上路的,比太阳上路的时间还要早。不过今天没有太阳,白茫茫的雪路和雾沉沉的天际是他们走向故土的伴侣。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又觉得她只应该这样,否则就说明她心里没有如我一般的沉重。她走了,天空失去了豁亮,校园显得空荡荡的。雪花孤零零地飘来逸去,轻柔的粉末一再地扬起,北风无声地刮着。清寒的西宁仿佛一座被战争遗弃了的古堡。她把孤独留给我好让我解脱。我能解脱么?而对她来说,投身于她的荒原故土,便是最为妥贴的安慰。我的故土在哪里?在欣欣格拉?不,那儿没有我的痕迹,我的痕迹早已随风飘逝了。回顾中,那更清晰的c越来越清晰的,是那一片白花花的人骨,是五百多户藏民的灵魂集体飞升时的场面,是一个男孩子从血污中爬起来的身影。还有姥爷的大洋,女婴的哭声。母亲被杀死了,她哭了。她看到图而隆那张并不美好却十分善良的面孔正在雪光的映衬下朝她微笑。玛赛吉雅,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是恨我姥爷,还是感激我姥爷?别忘了,我姥爷给你起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玛赛吉雅。就在那一刻,我姥爷也把这个名字深深镌刻在了我的心上。我的心便从此为你而跳了。

    多少年过去了,我一直这么想。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我的第二个恋人。她说我如此痴心妄想一个藏民丫头简直是可笑之极。我顿时非常恼火,吼起来,你他妈才可笑。她看我火了,觉得更可笑,咯咯咯地爆出一串讨厌的笑声。我的自尊c我的最真实的感情受到了严重伤害。我愤怒地攥紧了拳头。可我拿她没办法。我们的关系已经很深很深了,我不得不容忍她。我只是很后悔,我为什么要认识她呢?

    认识她不久我就拥抱了她,就把我的嘴唇对准了她的嘴唇。她试图推开我但没有奏效,就任凭我发狂地亲她。那是在夏天,在西宁北川河边的黑刺林里。她穿得很薄,我只要贴近她就能感觉到她肌肤的弹性和温热。她固执地认为,只要我拥抱了她,只要我和她干了那事,她就是我的,我就是她的。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我。而我却不以为然,我闭口不谈我们是否应该结婚的事,心想总有一天我会和她分手的。我思念我的玛赛吉雅。

    整个夏天我们都在黑刺林里幽会。我因此想到,夏天的爱情是不牢靠的,因此想到,情人之间婚前的性行为乃至拥抱c亲吻,都是可鄙而可耻的,都是为了撕裂原本十分美好的爱情。美好的事物一旦撕裂,那还有什么价值呢?而我和玛赛吉雅之间,从来没有撕裂过,只有连接,无休无止地连接。

    第二年,我们就不去黑刺林了。因为冬天一一二月二十三号,那儿发生了枪杀,保皇派围攻造反派,不知为什么军队参加进来了。数百名造反派倒在血泊之中。黑刺林变得红艳一片。我们把幽会的地点改在东方红医院后面的杨树林里。那杨树是马步芳时期栽种的,粗硕高大,荫郁蔽日。离树林不远就是用玉石砌就的马步芳的周家泉公馆。那个地方不吉利,至少对爱情来说是这样。在不吉利的杨树林里,我告诉她,我曾经出卖过一个来我家避难的人。我现在一想起这事心里就闷闷的。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最好写信去问问玛赛吉雅,她要是说对,那就一定是对的。她叫起来,只要是避难的,就不是好人,好人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你的行为只能叫检举不能叫出卖。你好坏都分不清,还要去问一个藏民丫头。她知道什么?你呀,还是那句话,真可笑。我一听可笑这两个字就神经质地跳起来,骂道,你狗日的再说我可笑我就宰了你。她也怒目相视,说,你试试,你敢宰我,我就告你。我想,试试就试试,等着瞧。我们言归于好,我们又开始拥抱。那次,我把她压倒在草丛里,两手放在她的脖子上亲她。她开始喊叫着要我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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