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墙角落地自鸣钟上的时辰,才不过八点。他无声吸气,继续慢慢练字等。
八点一到,自鸣钟叮叮当当响起来。寂静森冷的氛围下,突然冒出这么一声,直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柳无华坐不住了,起身道:“皇上已派人封了这毓庆宫,动手只怕就在片刻之间。殿下,早做定夺啊!”
方敖虽然与柳无华政见不同,当此之时也道:“殿下,如今再布置已来不及了。想那驻扎在丰台大营的骁骑营c皇上亲手出来的前锋营大军c还有此刻就驻扎在禁宫之外的护卫营,纵然咱们的人能冲过这三层防线直入禁宫,皇上身边还有诸大内侍卫”
“正是,”柳无华接口道:“六位最高军阶的领侍卫内大臣c六位内大臣分三班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得守卫皇帝。皇上身边至少有两位领侍卫内大臣c两位内大臣和若干御前大臣,再由这些人总领数百上前的大内侍卫。仓促之间要想接近一国之君,谈何容易?”他看了一眼沉静练字的太子永湛,叹道:“没想到皇上当真下此狠手,变生肘腋,真叫人措手不及。”
太子永湛镇定笑道:“不过是毓庆宫中按例换防,怎得你二人如此大惊小怪?”
话虽如此,三人都知事态不寻常。方敖与柳无华见太子永湛镇定自若,不禁佩服他这份定力心性,然而却不能不焦虑担忧。
换防后的步兵营士卒围而不动,毓庆宫连空气都仿佛是紧绷的弓弦,稍有碰触就要炸裂开来。直到入夜时分,毓庆宫外遥遥传来急促行军声,围住的步兵营竟有条不紊地撤离了。
来人脚步沉重,铠甲铿锵,行到殿外,径直伸手推门,纳首便拜。
“将军请起。”太子永湛语意舒缓,慢慢搁下手中墨笔。
来人仰面,只见他发色苍苍c虎目含泪,竟是景隆帝身边的领侍卫内大臣姜华,与驻守西北的韩越并为对景隆帝最忠心耿耿的两名大将。此刻,姜华膝行上前,沉声道:“皇上已避居西郊佛堂。老臣幸不辱先皇后之遗命。”
此言一出,方敖与柳无华都是面色大变,知道这说的乃是太子永湛已故的母后。
太子永湛面色愀然,亲自俯身,要扶姜华起身。
姜华跪着侧身避开,泣道:“老臣忠义一生,毁于旦夕,无颜再对皇上。待殿下平安登基,请准老臣自刎以谢先帝。”
柳无华张了张嘴,似乎要劝他,看了沉默的方敖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
太子永湛长叹一声,沉郁道:“孤准了。”
大风雪夜,西郊隐清园,四下无人,夜色可怖。
小佛堂中,两人相对坐于蒲团之上。
一人蓝衫俊美,乃是柳无华另一人灰衫嶙峋,竟是忠郡王府上第一谋士邹庭彦。
“十六年前一别,邹先生风采更胜从前了。今夜幸会,柳某只问先生一事,今有通天路,只看先生肯不肯攀先生,是肯还是不肯呢?”
邹庭彦睁着一双无神的灰色眼睛,闻言仰面喷的一笑,讥诮道:“不用柳大人来说,在下已瞧出这通天路来,只是通天路有两条,不知柳大人要在下走的是哪一条?”
柳无华笑道:“先生不要忘了是如何入的十六皇子府这忠郡王府的通天路怕是走不通的。”
邹庭彦老神在在,淡漠道:“永沂难成大器,在下从未做此想。柳大人可知孔雀为何要东南飞?”
柳无华一愣。
“只因西北有高楼。”邹庭彦不紧不慢伸出一根手指来,往西北一摇。
柳无华面色一变,知他说的乃是如今正在西北军中的勇郡王永嗔。通天路两条,一条自然是从前便有知遇之恩的太子殿下然而却万万没想到邹庭彦瞧好的第二条,会是足以与太子殿下分庭抗礼的勇郡王。
柳无华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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