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得了十两银子。进宫后,我很快被人发现是女孩儿,被狠狠打了一顿,差点就死了。他们把我丢到一个叫洗衣局的地方,没日没夜的让我浆洗衣裳。
刚到洗衣局的时候,我天天都要挨打,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肉。小半年后,形势才有变化,宫里有新的洗衣女进来,我也渐渐成了洗衣局的老人。
这一年,我还不到十岁。
我从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褆儿弟弟,就住在王宫的那头。有一次,因着管事的宫女生病了,嬷嬷命我去御医院拿药方子。我头一回走出洗衣局以外的地方,战战兢兢,也是被打怕了,连头都不敢抬,只是盯着前面宫女的脚步,穿廊走巷,在宫中穿梭。
到御医院拿了药,一刻都不敢停,话也没敢多说一句,便径直往回走。
天下起了细雨,绵绵如线头般扑在脸颊,我不敢跑也不敢躲,仍然同平时一样不徐不慢的跟在领路宫女的后面。我有些发昏,忽然想起母亲死的那夜,心尖犹似被刀割,一寸一寸的,没有一丝一厘不痛。恍惚间,我听到有人唤:“褆儿”
我猛然抬头,四处盼顾,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顿,但我什么也没看见,宫墙重重,隔断了所有的一切。前头领路的宫女轻声斥道:“看什么?不要命了吗?赶紧跟上!”
角门那头传来欢声笑语,如果能再等片刻,或许他们就会走出来。但我没有时间了,领路的宫女过来扯我的衣角,拖着我往前走。
那是我第一次在王宫听见褆儿这个名字,仿佛重新点亮了我生命的光亮,使我晦暗的人生中,终于又能够有所期盼。我以前就知道宫里住着一个小王子,但我从未想过这位王子就是褆儿,所以我也从未找人问过小王子的名姓。
我拿出半年来所有的饷银,送给了洗衣局管事的嬷嬷。我只问了她一个问题,我说:“嬷嬷可否告诉我,小王子的名姓里是否有一个“褆”字?”
嬷嬷拿了银子,眉开眼笑,悄然道:“小王子姓庄,单字一个“褆”。”
庄褆,庄褆,庄褆我念了三遍。
在太极三年到太极十七年,十四年间我曾离开洗衣局二十次,去御医院十次,去给妃嫔送衣裳七次,还有三次,是年节时候,宫中举行庆典,我贿赂嬷嬷们,被安排调去太极殿打帮手。我只想再见褆儿一面,哪怕哪怕他根本忘记我了。
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念想。
他是我的弟弟。
我见过褆儿三次,远远的,隔着无数的大臣c舞姬c宫人,我看着他长大,从三岁,十岁,十七岁,几乎每隔七年才能见他一次。我离他最近的时候,是在他的太子册封大典上。庄王和女大夫高高坐在天台之上,褆儿穿着高贵的华袍,踩着华丽的绸缎,慢慢的走到人群之中,跪拜,起身,跪拜,起身——他的姿态是那样的优美,举止是那样的得当,他完全长成了一个美少年,一个拥有着世间所有美好事物的王太子。
当我二十四岁的时候,嬷嬷问我想不想出宫,王上大赦天下,欲放出宫人数百。我当然想出宫,我把这些年所有的饷银都送给了嬷嬷,只求能早日出宫。
在王宫最后的日子里,我曾偷偷跑去东宫数次,但没有一次见到褆儿。东宫住着一位娘娘,听闻她从小在宫里长大,与褆儿青梅竹马。
我很羡慕她,能和褆儿一起长大。
在离宫那日的早晨,我依例去飞凰殿磕头。我夹杂在一百多名宫女里,朝着远远立在台阶上的王后跪拜。我终于斗胆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竟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还是那年桃花飞絮里,急匆匆将褆儿托付与我的女大夫。
我出宫了,拿着最后的十两赏银。
我依然无处可去,终于流落到了难民署。难民署里也有一座飞凰殿,满庭海棠粉白叠瓣,美得就像天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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