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节。
全国上下一片欢声笑语。钟嫶的家内,却是一片死气沉沉——不到六十平米的毛坯房内,到处都在漏水。钟嫶坐在白炽灯下,本就苍白的脸庞被衬得如同鬼魅。
木板床上,已经断了呼吸的男人是她的父亲。钟嫶的目光却丝毫没有作为一个女儿该有的悲痛。
死了好,死了清净——她是这样想的。
看看这二十一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钟嫶拿起一只烟,学着平日里见到的那些男人点燃,放进嘴里深吸一口。呛人的气味立刻粉碎了她的面无表情,与咳嗽一并到来的,还有令她不知所措的眼泪。
离上一次哭,已经过去了十年,还是在母亲的葬礼上。想起那天,漫山遍野的纸钱,飘飘洒洒,送葬队伍却只有她和四个抬棺材的陌生男人。那个时候,眼前这个身为父亲的男人,却拥着别的女人在赌桌上乐不可支。
死了好,死了清净——只抽了几口的烟,被钟嫶一脚踩灭。她起身,从衣柜里翻出平时常穿的几件衣服,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走到路口,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了渺色。
渺色,c市独占鳌头的夜总会。每晚,来这儿消费的客人不算多,但却都是整个c市数一数二的权贵人物,或富家子弟。从十八岁年开始,钟嫶便进了这里卖酒,每个月领到的钱刚好够她解决温饱问题——如果父亲不来找她麻烦的话。
但事实上,每月都有那么几次,无论钟嫶怎么躲,男人都如同阴魂不散一般缠着她不放。所以,手头十分困难的时候,钟嫶也会陪酒。
有些老客人,见不惯她那副冷淡高傲的样子。好几次,都是拽着钟嫶的头发,一瓶一瓶地往她嘴里灌,动作粗鲁不说,嘴里还吐出一串串无尽下流的脏话。直到桌上的酒全数喝尽,他们才嬉笑着满意地放过她。
今天,和往常一样,钟嫶换了衣服,对着镜子准备化妆。就听见渺色的公关经理缇静到处在找她,“小嫶,小嫶呢?看见她了没?”
钟嫶掀开纱帘,见缇静神色慌张,不由问道,“静姐,怎么了?”
见到她,缇静如获至宝般,“快快快,花好房的客人都到了,在催了都!”
说着,便将钟嫶往门外扯。
钟嫶忙将手中的口红扔回梳妆台,起身的同时不免有些好奇,“静姐,花好房一向不是我负责的。”
在渺色,有两处风水宝地儿,一个叫花好,一个叫月圆。奢侈到令人咂舌的雅间,平时却极少有人踏足。倒不是因为没人肯花大价钱,问题是,就是出了大价钱,也不一定能够得到。
你还得有滔天的权。
这个档次的烟花贵地,前去伺候的女人们无一不是国色天香,事后拿到的小费更是叫人眼红。
而钟嫶自知姿色平庸——趟不起这趟浑水,便唯有安分守已。
眼下,对于她的疑问,缇静显然不想多作解释,“甭问那么多,总之你记住,把这几位爷伺候舒坦了,钱不是问题。”
话音一落,两人也已走到了花好的门外。
不知怎的,钟嫶突然很紧张。
缇静抬手敲了敲门,语气恭敬,“几位少爷,人我给带来了。”
喧闹的内里,静了一刻。没过多久,门开了。钟嫶低着头,一股冲人的烟味朝她袭去。
下一秒,只觉得身体被人朝前轻轻一推,钟嫶便跌进一个有力的胸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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