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陆贤相又悔又恨,母子永别那天的情景不知多少次浮现在眼前。
李阿亮闯入守静堂那天晚上,陆贤相过够了烟瘾,心满意足貪了几杯酒,睡得死沉死沉的,枪一响也没惊着他,迷迷糊糊睁了下眼只当是哪里放了个炮仗,一翻身又进了梦乡。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喊梅香过来伺候。一看她眼睛红红的有些奇怪,难道受了欺负?他一向喜欢这个丫头当时就动了气:“谁怎么你了,跟我说!”
梅香知道这个主子对自己有几分邪念,没好气地说:“大少爷还想打抱不平啊?怕你没这个胆量。”
陆贤相一听翻身坐起来:“嘿,我还就不信了,到底是谁?”
“樊伯!昨天半夜带了十几个军爷闯进来,还动了枪,吓得谁都没敢睡,你不知道?”
“啊?”陆贤相知道梅香不敢跟他撒谎,这肯定是真的,不由得又惊又怕,“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我吓都吓死了,哪还敢问。”
“我妈呢?”
“哆嗦了半宿,这会儿刚睡着。”
父亲刚走出这么大事,陆贤相不慌才怪呢,他不敢怠慢一边穿衣一边吩咐:“赶紧的,去东府打听打听!”
“我不敢”梅香低着头小声说,“眼下整个家都被围住了,守住了大门口,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算起来只怕有好几十条枪呢,怪吓人的。”
陆贤相越听越怕,几乎是低声下气地央求说:“你去吧,不过是去东府当兵的不会为难你,那个小芳桃同你最好,你从她嘴里准能问出来。”
梅香是个老实孩子见到大少爷可怜兮兮心也软了。陆贤相目送她出门好不容易盼到她回来,赶紧倒了一杯香茶,讨好地递过去,眼巴巴地等着她说话。小梅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吓得他灵魂出窍:原来前些天进府的贵客竟然是贤卿的旧情人,非但如此,两个人还生下个孩子。陆贤相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这个女人到府哪是为立嗣,分明是来寻仇的!据芳桃说,当年姻缘可能断送在我西府手里,且不论真假,有人这么讲她岂肯罢休?邀我父亲一同去桂林肯定是早定好的“调虎离山”之计,这个王婉兮看着菩萨心肠谁知这么狠毒!
世人多是这样——先入为主——心里有了偏见别人再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小梅香素来办事认真,既然大少爷吩咐过,下午她又过东府打听。什么“勾结土匪”c“买凶杀人”小芳桃一件件讲来直把她吓个半死,赶紧回来学舌,陆贤相哪儿还肯信,一句话也不愿意听,
大发脾气把她赶了出去。
没想到转过天岑怡芳就寻了短见。陆贤相认定人是王婉兮逼死的,恨得咬牙切齿却不让外人看出来。他不傻,一来后事还得仰仗东府料理,二来眼下他也没有力量报仇。陆荣廷不是好惹的,父亲即便侥幸逃生,也只能亡命天涯,这辈子能否相见只有天知道。自己的城府和本事连父亲的一半都不如,贸然动手简直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思来想去只有学那古人勾践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等待时机。
自从陆贤相在山上住下,造访报国寺的游客越来越少,到后来终日不见一两个人影。他心里明白,一定是因为自家没有出殡悄悄把母亲的灵柩停放在这儿。这事瞒不住人的,恐怕早已传遍了容县。到如今自己父子只怕同瘟神一般,是人都躲着,谁还肯上山来呢。日子过得飞快,掐指一算,明天应该是亡母过世第二十一天了。灵柩在家停到头七,以往盈门的常客谁也没有露面,不用问,三七祭日族里人一个也不会来了。夜过三更陆贤相仍然无法入眠:富贵梦里睡了半生,一觉醒来才发觉,原本人心叵测世态炎凉。府里也罢c府外也罢哪有是真心对自己的?陆贤相自觉全看透了,暗自冷笑,慨然无情休怪无义,说什么让亡人安息陆家坟茔,岂不想想我焉能愿意,冤屈我父亲逼死我母亲,想过我西府也姓陆吗?对不起,大人岭我还不稀罕了,我陆贤相岂能让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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