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极是,只不过我已是惶惶如丧家之犬,自身尚且难保,纵有忧国忧民之心又有何用,惟有空叹一声而已。这些看法你同岑春煊说过吗?”
“我那位世侄官场得意的时候国事艰难,哪一天不是内忧外患?想当年甲午一战山东吃紧,众多大臣畏葸不前,唯独他两上奏章,毅然自请效力前敌,这样一个人对日本当局的图谋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何须我提醒呢?让德广去东洋读书他自有盘算,虽然没说我也明白。你看,从秋瑾到黄兴不知有多少辛亥义士曾经游学日本,只要时刻记得祖宗即便师从日本天皇又有何妨。光绪二十九年梁启超先生写了篇文章,称赵武灵王为‘黄帝之后第一伟人’,你熟读历史当然知道,他‘易胡服,改兵制,习骑射’取敌之长为己所用,终于使自己的国家一举成为除秦以外的最强者。你这位内兄送爱子东渡扶桑可谓用心良苦了。”
陆方晓一心想见到岑春煊,从进门一直没得机会说,曹由之把话题转到他身上,正好开口:“他虽只比我大七岁,可操劳过度身体一直不太好,既然都在这个宅门里住着我这个做妹夫的怎么也得”
“你想见他是吧。”曹由之打断他会心地笑了,略带歉意地说,“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还是不见为好吧。”
“为什么?”
曹由之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站起来背着手慢慢走了几步,仿佛在斟酌如何措词解释。陆方晓紧张地望着他等待下文。
“老弟呀,”曹由之终于开口了,“你跟春煊相识几十年,彼此也算知之颇深了,在你看来,假如春煊身陷两难境地——在国事与家事之间只能任选其一的时候——他更看重哪一个?”
“国事。”陆方晓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诧异地望着他:这个姓曹的深不可测,他问这个什么意思?
“你同我看法一样。麻烦就在这儿。”曹由之无奈地摇摇头。
“这话怎么说?”
“十几天前,春煊听说你出了事不明就理,托我打探一下实情,能帮的话就设法帮帮你。为难呐——”曹由之勉强笑了笑,“春煊与令夫人兄妹情深,出了这么大事自然心里着急,可他心知肚明,你们杨屋村陆府家世显赫,除非陆荣廷点头谁有那么大胆全省通缉你,定是他和你结了什么仇。岑春煊是把国事看得比家事重的,你知道,起兵讨伐袁世凯仰仗的就是两广和云南的军队,只要得罪了一家大事难成,所以他不愿公开插手转过来求我。老弟呀,你胆子也太大了,我的人打探回来连我都吓着了,本想撒手不管,可内子心肠软——她是信佛的——跟我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是想想办法吧,能摆平这件事最好’,有她这句话才有了你今天。”
陆方晓半信半疑可也总得有句客气话吧,连忙站起来,一脸感动地说:“哎呀,曹先生”
“唔,你叫我什么?”曹由之语气里略带几分责备。
“啊,是,是,老哥哥,务必代我谢过大嫂,这件事如果摆平了我全家人感恩不尽一定会报答。”
“摆平?我哪有这么大神通,”曹由之笑了,“陆荣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两广是不能呆了,只能把你和家眷秘密送到上海或者香港——这两个地方我都有宅子,你们尽管放心住着——等过了风头再做打算。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你看去哪里比较好?”
“上海香港”陆方晓低下头似乎在抉择,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曹由之一句话刚刚提醒了他——‘岑春煊是把国事看得比家事重的’——眼下要靠陆荣廷打天下帮他抓了我岂不更好,他在官场混了一辈子这点笼络人心的手段还不会使吗?依自己对岑春煊的了解你姓曹的再有本事也拦不住他,这其中只怕有诈,是真是假一问我那姓岑的舅哥就知道,你不让见我偏要见
陆方晓打定主意,苦笑一声:“我一时糊涂做下蠢事,真是自作自受,眼下已成丧家之犬后半辈子能有个安身之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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