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门,伸出一根手指点着蓝玉婷欣喜地说,“岑有田!”
“就是他。”
陆方晓满腹愁云顿时消散忍不住抬手在她肩头拍了一掌:“贤内助啊!”
“哎哟!”蓝玉婷冷不丁挨了一下疼得直咧嘴,心里却美滋滋的,她知道自己的荐举深合丈夫心意,于是抚着肩膀做出一副娇嗔的样子:“你轻点儿。”
“哎呀,手重了,手重了,来来,我帮你揉揉。”陆方晓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这个岑有田究竟是何等样人竟让陆方晓这么器重呢?这得由他父亲说起。容县寺庙众多,那时但凡名寺多有田地庙产,岑有田的父亲名叫岑大,幼时家境贫寒,仅有一间茅屋靠租种云溪寺两亩庙田艰难度日。家里人口多岑大八岁就到寺内打杂帮工,为的是少一张嘴吃饭。有一年清明一位南洋富商回乡祭祖到云溪寺上香,见古刹年代久远已有些破败,就捐了一大笔善款,吩咐务必将寺庙修葺一新。方丈不敢怠慢紧锣密鼓筹备了两个月,这天终于开工了。院里一下涌进来十几位工匠,岑大被安排跟着彩绘师傅打下手,他听说这位师傅是业内高人,不知有多少名庵古寺楼堂馆所留下过他的妙手丹青,等他一上手果然技艺非凡,一支笔真是挥洒自如,画的人像栩栩如生。岑大简直看呆了,心想要是学会这门手艺这辈子就不会挨饿了,有一天岑大鼓足了勇气求师傅收他为徒,没想到师傅很爽快一口答应下来。云溪寺修了整整三年,岑大也初步学成了,他实在喜欢这门技艺也舍不得与恩师分手,就央求大人跟着师傅游走四方,父母虽然放心不下可家里那么穷,孩子能有口饭吃总好过同自己一起挨饿,也就答应了。没承想才五年光景大祸临头了,广西瘟疫流行师傅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岑大只好回乡,等到家才知道一家老小八口人几乎都染疾身亡,只剩下六十多岁的奶奶侥幸逃过一劫。这年他才十六岁就靠耕种那两亩薄田祖孙二人勉强糊口。容县是有名的侨乡下南洋的人很多,有发迹的衣锦还乡大兴土木建造豪宅,听说岑大是得高手真传的彩绘工匠,有人就上门请他,有钱赚当然是好事,只是这种活儿颇费时间,不是个月就能完工的,这一走剩下奶奶一个人那怎么行。岑大无奈只好推辞。后来奶奶想出个主意,说你也不小了,干脆找个合适的女子成亲吧,有媳妇在家照看你就可以出去做工了。岑大是孝子在乡里口碑极好,可家里实在太穷又拖了几年才有位女子肯嫁进门。这位媳妇果真贤惠把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岑大高兴极了,从此以后但凡有人相请就放心前去。有一年杨屋村陆府修葺房屋慕名把岑大请了去,那陆方晓本是个酷爱丹青的人,闲来无事就来观看他作画,这一看不要紧是越看越喜欢。转眼半年过去岑大交工了,结清了工钱陆方晓还真有些舍不得让他走,就试探着问:“岑大呀,你也看见了我家里房子那么多,活儿是有你做的,你能不能留下来呢?”
岑大听了就是一楞:“好是好,可我还有一家人呢,撇不下呀。”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奶奶c媳妇还有两个儿子。”
“哦,你有两个儿子,多大了?读书了吗?”
“老爷,我们家就靠云溪寺两亩庙田糊口哪读得起书,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祖祖辈辈就没有一个识字的,也不怕老爷笑话,我这两个儿子老大八岁,老二六岁,一个叫狗儿,一个叫苗儿,至今连个大名也没有呢。”
可不是吗,自己也真有些迂腐,穷人家哪读得起书呢?陆方晓想着也笑了:“这样,我来给你的儿子起个大名怎么样?”
“那可太好了!”岑大喜出望外。
起个什么名字好呢?陆方晓想了想:“岑大呀,你有什么心愿说来我听听。”
心愿?岑大毫不犹豫地说:“我做梦都想种上自己的田。”
“好,你家长子就叫‘岑有田’,幼子就叫‘岑有地’,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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