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葬。孟儿,你也知道王爷心里装着的到底是谁,你若真为王爷着想,倒不如成全了他,也成全自己。”
一阵风来,吹落几片叶子,无声却死。
梁潇孟垂眸一阵挣扎,心里无法言喻的疼。
所以,是我王妃的身份碍事了吗
梁潇孟捡起掉落在地的信纸,垂眸不发一语。
片刻,梁潇孟缓缓转身,走向屋子的脚步愈发无力,她心中那簇火苗惺忪,生机将尽。
“孟儿。”
听到身后父亲颤抖的c近乎哀求的声音,梁潇孟微微昂头抑制住眼泪,声色低沉:“爹,让我好好想想吧”
梁潇孟的背影渐行渐远,随着门被掩上,他父女二人之间仿佛筑起一面高耸坚硬的石墙。
不知为何,梁国公总隐隐觉得,这面墙将会一生隔在他二人之间。
傍晚的北朔王府静得好似枯棺,梁潇孟是习惯忍受寂寞的,可今夜的星光似是比平日暗了几分,连风抚树叶的声音都匿了起来,整个王府闷着声,仿佛呼吸都是罪过。
“长欢,再点一根蜡烛吧。”
被唤作长欢的婢女福身又点燃了跟红烛,烛影绰绰,透着森然。
她返回梳妆案旁,恭敬道:“王妃,您吩咐的吉服奴婢给您拿来了。”
梁潇孟木讷地点头,定定看着镜中的自己出神:“知道了,退下吧,不用留这儿伺候了。”
随着门被掩上,梁潇孟垂眸自嘲一笑,她起身缓缓走向床榻,伸手抚着镶着宝石的缥色吉服。
这是王妃入宫朝见时方能穿的朝服,象征着皇家尊贵,她只在上次入都为淑妃贺寿时穿过。
梁潇孟手心抚过吉服每一道纹饰,眼泪不自主就涌了出来。
或许,仪风更想和云畅合葬吧,毕竟她才是他最爱的女子。
梁潇孟都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愿望,是他生前得不到的幸福。而这份幸福最大的阻碍,就是深爱他的自己。
真是可笑。
梁潇孟想,也许父亲说的对,放下执念去改嫁,不但成全了自己,也是成全了他。
梁潇孟穿上缥色吉服,四合如意式的彩锦云肩晔如雨后云霞,补子上的花卉纹精致。她沾了少许唇脂,还带上久存于妆匣底的红玛瑙坠子,胭脂轻染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血色,烛火的微光衬得她愈发动人。
楠木圆凳小巧,她最后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款款走向凳旁。
一条白绫随着她轻巧抛出而挂于梁上,她将结仔细打好,忽而一笑,眸中一汪墨色没有丝毫惊惧。
她是情愿的。
在为王爷守灵的这些时日里,梁潇孟总在想,会不会他在最后一刻也曾想到自己,会不会也有愧疚和不安。
她这一生,终究是错付了。
这场婚约赔上了三个人的一生,他二人还能得到彼此一颗真心,可她梁潇孟又得到了什么。
不过是得到了一个,从心底排斥自己的人勉强施舍的名份。
楠木小凳被踢倒,梁潇孟感到呼吸正在被逐渐剥夺,她似是沉溺入无底深河,冰寒刺骨,可心底最深的地方竟感到些许暖意。
她只想再自私最后一次,这一次她不想再成全任何人,只想成全自己。
就算太后逼她改嫁,就算云畅总有办法和杜仪风合葬,一切只要未成定局,便有无数种可能。
而她,就要用自己这条命阻止王爷与云畅合葬,只要她以王妃的身份过世,那与杜仪风合葬的便只能是她。不管太后与流水楼如何设局,一切都再难挽回。
这才是真正的定局。
只有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我本身就是个自私透顶的人,做不到成全也学不会放手。
就算死,我也要占着这个名分,占着与你合葬的墓穴,和你永世同眠!
手中的遗书缓缓落下,落在斜倒的楠木圆凳旁,血色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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