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妈常说我跟亲戚都不亲近,从来不像别的小姑娘那样亲近自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比如南木,我们高三一起租房子住的时候,她每周必得要给长辈打电话,后来复习越来越忙,她爷爷奶奶买了零食带了她爱吃的饭菜来看她。
但我,从来没有。
所以对于长辈这种十分亲昵的举动,我下意识有些躲闪。
太后挪开道:“可是怪哀家一定要你入宫?”
“绯烟不敢。”
格慎姑姑在一旁提请道:“娘娘,您如今入了宫,要自称臣妾。”
“是,臣妾明白。”
太后看着我呆呆愣愣,别人说一句我学一句的样子,几不可闻的叹气。
“明日便是封后大典,今日回去早早休息。”
我道:“臣妾身子不适,可否推迟?”
太后未置可否,一旁的格慎姑姑道:“娘娘,封后典不可更改,您是一定要去的。”
我道:“是,臣妾唐突了。”
太后顺了顺我的头发:“哀家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皇帝那儿,哀家会告诫他,你不必在意外人说什么。”
我起身行礼:“多谢太后,臣妾告退。”
出了恩泽宫门后,夕而有些担心的问我:“娘娘,太后很喜欢您,您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多坐一会儿?
我一走近恩泽宫就仿佛又回到那日得知应还失踪的时候,心口闷闷的像四周挤满了坚硬的墙,堵的死死的出不去。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们在外面多走一会儿吧,透透气。”
“是往前走是雨花阁,娘娘可要去?”
我停下脚步,望了望长长的却一眼望的到头的宫墙,我扯起一丝笑:“算了,回去吧。”
“是。”
我前脚出了恩泽宫,后脚纤贵妃也朝着恩泽宫来。
不过她从相反的方向过来,我并没有看到她。
纤贵妃停在恩泽宫门前,望着我一步步远去。
她身旁的宫女道:“太后为何如此喜欢她?”
纤贵妃眯了眯眼睛:“皇上不喜欢她,连新婚之夜都不进凤栖宫半步。太后再喜欢又有什么用?”
“紫苏。”纤贵妃收回目光道:“回去告诉紫葳,跟她宫里的人打好关系,尤其是她近身的人。”
“是。”
“小姐,您明日要穿的皇后礼服到了,您看看。”
朝因展开那件衣服,连我都看的出是极好的缎子和刺绣。
黑底紫金线,绣出极精巧细致的凤和云纹。
夕而伸手摸了摸:“料子和做工跟娘娘的嫁衣一样好,只是这样子奴婢还是觉得凤冠霞帔更好看一些,娘娘穿红色好看。”
朝因道:“皇后礼服更端庄一些,也论不得好看不好看。”
我看着那衣服:“我原以为我可以的。”
夕而没明白我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娘娘说什么?”
朝因却明白了,她伸手拉了夕而,二人悄悄出去了。
我没再看那件极尽奢华的礼服,撑起身子走到床边,下意识去翻在枕头下的信。
摸索了半天我才想起,为防万一,在我离家的前一晚,朝因已经帮我把那信烧了。
是了,所有的东西都没了。
我裹着被子慢慢躺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最近行动迟缓的很,像个日薄西山的老人。
我侧过身,将被子扯过头顶,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埋了起来。
我愿以为我可以的,我想。
喉咙里发出悲鸣,我死死抓住被子,拼命想将声音掩盖住。
奈何悲痛战胜了隐忍,我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是在为应还而悲伤还是在为我而悲伤,只觉得自己要被淹没在这巨大的悲伤里。
我像是垂死的人,拼命的抓着手边能抓住的一切,又像是疯了一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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