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旭日东升而论,明儿个才是中秋;若以时辰而论,子时之后,便是中秋。中秋佳节,万家团圆。帅府酒楼帅旗招展,红灯高悬,酒肉飘香,节日的气氛步步攀升,蔚然浓郁。
明月照千里,万人共婵娟。每当此时,帅府酒楼总会出人意料地带给旅客们一个个惊喜,令他们心花怒放,铭记终身;然而,变生肘腋,猝不及防,今次中秋,帅府酒楼带给一众旅客的却是一场生死噩梦。
太阳是火,月亮是水。谁也不曾想到,水火之间也会颠倒,乐极生悲,那美如玉盘的明月竟把帅府酒楼变成了汪洋火海。帅府酒楼尽是木质构造,星星之火一起,瞬间便成燎原之势。
火烧起来时已然是后半夜,这时分,除了零星几个夜猫子还未成眠,其余的人尽皆进入了梦乡。惊闻火起,众人恍然醒来,无论你平日里是个讲究人,抑或是个邋遢人,生死关头,再也顾不得体面,恰似惊弓之鸟,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急吼吼,乱哄哄,争先恐后夺路逃生。
婊子无意,水火无情。生死面前无大事,刘一手发现酒楼着火,沉醉的灵魂乍然清醒过来,目光如炬,环顾左右。大难来时各自飞,两个睡得迷迷瞪瞪的伙计,乍见火光漫卷,骇得面无血色,形势危急,千钧一发,再也顾不得旁人,瞅准一个缝隙,赶紧逃之夭夭,徒留下一阵杀猪似的叫唤声,估量着是烈火焚身之痛所引发。
哪里有火,哪里便有风。风助火势,摧枯拉朽。刘一手早已离席而起,脊背紧紧地贴着窗台,热浪席卷,额头上汗水淋漓,手足却是分外冰凉。生死关头,时不我待,容不得半分迟疑,一夜无话的刘一手突兀地发出一声长啸,扯过椅子便向窗户砸了过去,但闻哗啦啦一阵脆响,紧闭的窗户顿时豁然开朗。说时迟,那时快,窗户洞开,空气流动,牵引着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飞奔而来,危机就在顷刻,刘一手更不迟疑,纵身一跃跳上窗台,吸气蜷身,钻过窗栏,双足猛然一蹬,像一只俯冲的鹰隼,流星赶月般向院中坠落。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幸亏宴会厅设在二楼,要是设在三楼,仓促之间,刘一手这么纵身一跳,纵然是个金身罗汉,玉塑菩萨,侥幸大难不死,筋骨皮肉也必然要受些损伤。
刘一手死里逃生,平安着陆,三步并着两步,箭矢一般越过危险区,冲到开阔地,这才一屁股跌坐在青石街面上,呼哧呼哧地喘起了粗气,安定惊魂。
熊熊烈火猛烈燃烧,火光闪烁,照亮了半边天。大火烧起来的时候,虽然已是深更半夜,但如此大火,来势惊人,饶是那些瞌睡虫充盈全身的人也纷纷惊醒,披衣着鞋,冲出家门,有拿木桶的,有拿脸盆的,有拿罐子的,有拿水瓢的,一句话,但凡能盛水的家伙什儿,众人都搬将了出来,恰似行军打仗一般,纷纷涌向帅府酒楼,救人的救人,灭火的灭火。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众人眼看着帅府酒楼的这场大火已成定局,陈年老店即将付之一炬,沦为白地,人力殊难挽回,除非老天爷开眼,顷刻间降下一场倾盆暴雨,或可留下冰山一角。
剑门街依照地势修建,恰似一字长蛇,因而得名剑门长街。街上的房屋大抵间距很近,摩肩接踵,众人眼看着木已成舟,单靠扬沙泼水,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火势着实太过猛烈,享誉剑门的帅府酒楼除了一杆帅旗孤零零地矗立在院子外面,独善其身,犹能保全,那一幢幢古色古香的阁楼竟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了。
火越大,风越疾;风愈疾,火愈大。帅府酒楼是帅老爹一生的命根子,现在,命根子正忍受着烈火煎熬,他虽然置身在火海之外,但其所受之煎熬,似乎比那些阁楼还要深切。
火势还平和的时候,帅老爹跑前跑后,犹自努力张罗着救人救火,火势燎原之后,帅老爹退回到帅旗之下,望着万难扑灭的熊熊烈火,眼睛里也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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