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吗?”
张弘道忙上前, 递了一块小银粒过去。
“太太多了那人给过一串再要一串就行。”
张弘道笑笑递了小银粒挥手道:“去吧。”
他目光已落在白朴手上那张纸上果然又是那熟悉的简笔。
他眼神凝了凝喃喃道:“这是给遗山先生的?”
“是啊。”
“这也”
白朴喃喃道:“非瑜为人恳切啊伯父也担得起这诗。”
“是啊。”
张弘道默默叹息, 暗忖为人处事上竟是又输了李瑕一筹。
纸上那诗虽不全却是元好问一生写照了。
“身阅兴亡浩劫空两朝文献一衰翁国家不幸诗家幸, 赋到沧桑句便工。”
李瑕已翻身上马向南边疾驰而去。
若有时间他倒愿意再去北面去见见元好问毕竟是巧儿的叔姥爷可惜时不凑巧。
前世读书时读到赵翼那首“李杜诗篇万口传”扩展学习又背诵了赵翼的另一首题遗山诗。
彼时李瑕还以为遗山是一座山。
这次见到白朴李瑕才想起“遗山”原来指的是遗山先生元好问。
可惜时隔多年经历两世他已只记得“国家不幸诗家幸”这一名句。
几日来努力回忆又听了元好问毕生事迹虽是想起了首尾两句终是没有记起全诗不免有些遗憾
李瑕并不觉得今日特意过来送诗没有意义。
七百五十余年的光阴流淌他却还能与宋人、蒙古国人、金国遗民、大理遗民相处恰是因汉家文脉数千年来并未断绝。
这其中岂无元好问甚至张柔等人的一份功劳?
后世人或许极难理解元好问自诩金人、奉女真为中州正统。但他花费毕生、努力保全的诗词歌赋史集文章依旧是汉家文化。
战祸连天、人命如草的烽火岁月里这些被宋廷遗弃、被蒙古践踏的中原人最后能护住的东西也只有书籍而已了。
他们能信奉的也只有那一句“中国虽偶无君若周、召共和之年而礼义不废故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礼义不废还能再要求他们多少?
高于血统、族群促华夷融合者或便是这一句一字形成的文明。
唯置身其中李瑕才感受到这其中的艰难困厄与坚强。
若说第一次北上时他与北人是纯粹的对手这次他已更了解北人也对今生志向更坚定、更有信心。
于是那原本已忘记的诗句也再次回想起来。
短短数十字一番血泪史。
“身阅兴亡浩劫空两朝文献一衰翁”
十数日后有张家心腹从获鹿寓舍赶回来。
“五郎遗山先生寿终了。”
张弘道叹息一声道:“可惜可叹当时情景如何?”
“几位先生已在收拾遗山先生文稿”
“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张弘道喃喃自语道。
“有一事五郎或感兴趣遗山先生临终前听了李瑕那半首残诗反复念叨以‘知己’呼之想起身赋词回应可惜没能起来。”
“没能回一首?”
“白先生问遗山先生以旧词相赠可否遗山先生言‘元光元年’语未罢溘然长逝。”
“语未罢溘然长逝。”张弘道重复了一句。
哪怕与李瑕有隙他也深感遗憾。
他懂诗知李瑕赠的残句最触元好问心意若有回诗又是一段佳话可惜了。
“元光元年?那是遗山先生及第的次年意气风发却恰逢蒙古南侵该是那首临江仙了?”
“白先生也问是否回赠临江仙但小人不知。”
张弘道有些惋惜亦有些羡慕开口低吟
“今古北邙山下路黄尘老尽英雄。人生长恨水长东。幽怀谁共语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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