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连累你。”少顷,他说,“与我沾上边的人,总免不得要承担风险,与其将你卷进来,不如离你远远的。”
他注视着晚云:“文公将你照顾得很好,你父母若在,必定也希望你平平安安,无忧无虑。”
这话,让晚云听着似懂非懂。但听他提到父母,她眉间的怨气骤然消散了许多。
“可你是个皇子,还是大将军。”晚云嗫嚅道,“我不过是想看看你好不好,又有什么风险……”说着,她恳切地望着他,“阿兄,我已经不是小童,定然不会再做你的累赘。你以后别再不理我,好么?”
——阿兄不要赶我走好么?
裴渊想起从前分别之前,她也是这么哀求过自己。
一抹苦笑在他的唇边泛开,那张冷峻的脸,如同春日里化开的冰,透着和煦的阳光,双眸熠熠生辉。
“你既然都找来了,我还如何不理你?”他的声音和缓,将一盘蘸料推到晚云面前:“快吃吧,别胡思乱想。”
晚云“嗯”一声,忙用袖子擦擦眼睛,小脸上终于破涕为笑。
她鼻子红红的,哭劲没过,不时地会抽一抽气。但这全然不妨碍她大快朵颐。
羊肉一片一片地被她夹起来,塞入口中,显然比刚才有胃口多了,刚刚哭过的眼睛里放着光。
还是那副见了好吃的,便似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慢些。”裴渊忍不住道。
晚云敷衍地应一声,却不但吃得毫不收敛,还将
盘子往他面前送了送:“阿兄也吃。”
裴渊看着她那塞得鼓鼓的嘴巴,不由笑了笑。
八年,快得似弹指一挥间。可恍惚间,裴渊又觉得有些东西,从来没有变过。
“还有一事我要问你。”过了会,裴渊忽而开口道,“你如何跟三郎同行?”
晚云知道他说的三郎,就是谢攸宁。
提到先前的事,晚云随即来了精神,将那夜谢攸宁如何越狱找她让她帮忙,他们如何一路同行,找到孙焕,又如何在肃州杀了耿泰等等,向裴渊说了一遍。
裴渊虽然先前也问过谢攸宁,但毕竟匆忙,只知晓大概。现在从晚云口中听到详细的前因后果,才明白竟是发生了那么多事。
“如此说来,你给谭庸服下的那名唤欢喜天的蛊毒,是确有此物?”裴渊道。
“当然是骗他的。”晚云狡黠地笑笑,“那不过是寻常的泻药,我临时改了方子,可让它时而发作时而停歇。虽发作时会疼些,但疼上几次药效便也过去了,不会留下病根。那谭庸是着实怕死,这才中了我的计。”
裴渊:“……”
文谦不愧是医圣。他心想,教出了一个好弟子。
“此事,你告知了三郎?”他又问道。
晚云奇怪地看他,道:“他又不曾问。”
裴渊竟无法反驳。
“你是女子之事,也不曾告诉他?”他问。
晚云摇了摇头。
“阿兄,”她观察着他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我可是做错了?”
裴
渊想到谢攸宁提起晚云时那一脸义气的模样,微微笑了笑。
“没有做错。”他说,“这是军中,你扮作男子,可省去许多麻烦。至于三郎,我日后会告知他。”
晚云放下心来,笑着应了声,继续吃肉。
*
夜里,晚云做了许多的梦。
但与从前不同,今夜的梦,十分快活。
她一下回到小时候,跟着阿兄在山里游荡,一下又置身大漠里,跟着阿兄骑马。
他亲手给她烤了一只羊。那羊又嫩又肥,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晚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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