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有学生陆陆续续地过来给阿爹拜年,董公子也在其中。
他照旧披着雪白的大氅,立在那恭恭敬敬地向阿爹行礼,“学生给夫子拜年,愿夫子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阿爹坐在那笑眯眯地,“思善有心了,快坐吧。”而后又吩咐我上茶。
阿爹桃李众多,今日初一都聚在一起向阿爹拜年。人才济济一堂,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的无非是经书学问与社稷民生。
我对此不感兴趣,只默默地上茶。轮到董公子时,他双手接过轻轻说了句谢谢。我忆及昨晚阿爹说的话,心里酸涩不已,轻轻朝他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出得厅堂前,隐约听见身后有人道:“这次秋闱思善是第一名,想必不日就要去长安参加会试了吧。”
身后那人淡淡的声音随之响起,“蒙各位师兄关照,行程已安排在上元节过后。”
厅堂里立即一片道喜之声,我心里感到难过。不想再听,干脆迈过门槛躲到了后厨里坐着。
及至中午,学生陆陆续续的散了,阿爹到后厨里找我时,我正对着绣好的荷包发呆。
阿爹摸了摸我的头,“董公子要回去了,你替阿爹送送他。”
董家离我们家不过一墙之隔,平日里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阿爹这是知我心中难过,有意让我与董公子谈一谈。
我望着手里的荷包良久,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跟在阿爹后面从后厨出来时,董公子已在院子里站着了。见我们出来,他拱手向阿爹行礼唤了声夫子,阿爹回头看向我道:“四喜,替我送送董公子。”
我点了点头。
说是送他,却是他走在前面,我无精打采地跟在他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清隽的背影,甚至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都没有留意脚下的门槛,被绊了一跤。还好董公子及时伸手扶住我才没有摔倒。
他一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扶好,脸上似是有些无奈,淡淡皱眉道:“又长了一岁,怎地还是这样让人不省心?”
我心中仍为他不日就要去长安的消息感到难过,是以也没注意此时我们两个人的姿势有些亲密。他微微
皱着眉开口便是我不让人省心的话,我心中不由苦涩,故意将话说的难听,“再过几日你便可以永远清净了,我再不会让你厌烦了。”
不曾想说完这话他面色忽地一变,拽着我的胳膊来到门前的那棵枣树下,望着我时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我何时说过厌烦你了?”
董公子虽然平日里也对我淡淡地,但这是性格使然,他对着董大娘也是这副样子,我不觉有他。可是此时他蓦然变了脸色,我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你就要去长安了,我再也不会缠着你让你不省心了。”
见我落泪,他面色终究是温和了许多,自怀中掏出帕子递给我,道:“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哭鼻子。我去长安又不是不回来了,李四喜你到底再别扭什么?”
我接过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抓住重点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这里住着我的亲朋和师长,为何不会回来?”
董公子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一种笃定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他。
枣树下,我用董公子洁白无瑕的手帕擦着眼泪,良久,董公子揉了揉我的头发,淡淡开口道:“等我从长安回来的时候,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答案。只是李姑娘,
你可愿意等?”
我仰头望着他,“等多久?”
“快则一两年,慢则三年五载。”
“我愿意。”
如果说在此之前董公子是我义无反顾撞过的南墙,那么这句话之后李四喜撞了南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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