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那些老勋贵的骨子里又都看不起那些做官的。
勋贵是甚么?是同太祖爷和永乐爷同袍弟兄、一起打江山的功臣,是这个大明国的开创元勋,也是与老朱家共享荣誉和尊贵、坐镇江山的半个主人。
官吏是甚么?是给老朱家打工的,说难听点就是狗仗人势的狗、狐假虎威的狐。甚么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那是士大夫们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说的,大明朝哪年不杀几个士大夫?
可以说勋贵们对官吏群体的优越感完全来自于血统。
最初的时候因为皇家的赏赐和尊崇,勋贵们在财富和权力上也能稳稳地压住那些当官的一头。
可过了一百多年以后,在财富和权势越来越没有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对官吏们的鄙视只能越发偏向于出身和血统,最后会将所有的鄙视全部都集中在这血统和出身之上。
因为他们对官吏们渐渐只剩下血统上和历史出身上的优越感了。
这种思想和意识形态不但老一辈的勋贵们有,还一直传给了下一代、下下一代,到了如今勋贵愈发式微的时候,勋贵纨绔圈子里的新一辈们,对官宦纨绔的鄙视已经到达了一个顶端。
尽管那些勋贵的当家人们,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家能再有人出来做官,好止住这个家族不断跌落下滑的命运,甚至可以借助家里的威势,再登高峰的。
可家长们不会将这些心思说出来,纨绔们也不会理会这些叫人泄气的东西。
所以赵小侯他老子出来做了官,那些勋贵家的家长们个个眼红羡慕,小一辈的则鄙视唾弃,连带着赵小侯也立刻被排斥在了圈子之外。
所以李伉也不再对赵开泰那么害怕了,反而隐隐有一种“是我在收留你”的反优越感。
可是他一到郃阳侯府,看着那历经岁月沧桑、威风森严的的大院,本来一身的怒火此时便熄灭了一半。
等到赵开泰出来见他的时候,一想到这小侯爷过去在纨绔圈子当中的余威,还有在勋贵圈子当中耳濡目染、自然生成的一股贵气,把李伉另一半的怒意也给摧毁殆尽了。
“你找我?”
赵开泰其实没有轻视李伉的意思,但他的眼神之中总是习惯性地流露出一种俯视的意味,那就是作为贵族骨子里的骄傲之气。
李伉就感觉心头压了一块石头,连忙说道:“府衙吏房的上头打通了,让你的朋友尽快打点,汪家的那瘪三今天出了点事,迟了恐怕有变化。”
虽然潇湘院没去成,汪寸金还被人踢进了河里,但是出城之前汪大少便已当面答应了的,吏房书办也在边上受了吩咐。
所以如果趁着事情没有变化,快点把该交的钱交了,一切弄定了才能稳当。
赵开泰点头道:“好,我马上去办,多亏你帮忙……咦,你身上怎么是湿的,要不要进来换件衣裳?”
李伉看了一眼郃阳侯府厚重古朴的牌匾,和森严的门庭,摇摇头道:“算了,我回去了。”
说完就上了马,一拱手便催马回家去了。
赵小侯也没在意,立刻叫人备马,他要去户部街找俞三叔。
且说汪大少怒气冲冲地回到家,立刻便派了手下新近收服的一个侉子,到江宁县去打听那个姓梁的人家。
好在他还不知道要买城门吏的俞三叔和梁叛的关系,不然那城门吏再也不会卖给俞三叔的。
被汪大少派去那侉子的诨名叫秦歪子,因为他走路歪着一只脚的缘故。
这秦歪子是北直隶河间府沧州一个混帮派的黑道,平素便把坏事做绝了,沧州地面上恶名在外,近日被仇家追杀,不得已才逃到南京来讨生活,就被汪大少给收了。
汪寸金打发了秦歪子去,自己回到屋里换掉湿衣裳,便到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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