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县虽然怒到了极点,心中却无比明了:这个梁叛拿出了蛮不讲理的卑鄙做派,这场乱子便不会有好了局的!
他甚至可以想见,姓梁的接下来一定是对所有怀疑的人动刑,只要有一个挨不住说错了话,就有可能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局面。
杨知县虽然识破了梁叛的手段,但是丝毫无可奈何。
因为钱申功就在旁边给这痞子撑腰,他表面上虽然并不买这位“都老爷”的账,但实际上只要钱申功的胆子够大,敢硬扛以后京师的打压和弹劾,那就随时可以当场夺了溧水县的大印,并且随便找个罪名将他这个溧水知县关进大牢!
所以杨知县始终在对钱申功的“服从”与“抵抗”之间寻找一个平衡,既能最大限度地维持自己的利益,又不至于逼得钱申功不计后果地行使“小事立断”的权力。
但是现在这种“找平衡”的技巧显然无法进行下去了,因为当一个苦读十年圣贤书、正经科甲出身的巡按御史开始不要脸的时候,他这个与之平级的县官就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就像现在,假如他敢说一声“不可抓捕徐氏”,那么钱申功就可以立刻将矛头直接指向自己。
他连罪名都替自己想好了:阻挠巡按御史审录罪囚、包庇犯妇、昏聩无能。
这些都足够钱申功毫无风险地夺他的官印了。
就在杨知县心念电转而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围向里来,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颤抖并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大人!大人!出事了!”
那声音中充满了凄惶与焦急,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那人望去,不知到底出了甚么样的大事,竟让一个大汉这般恐惧。
等那人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跑到雨棚下面,有人终于将他认了出来,原来就是刚才被杨知县派出去追那俞家账册的皂隶之一。
可他们刚才去了十几个人,怎么只回来一个?
杨知县霍然起身,瞪着那皂隶道:“为甚么这样狼狈,怎么回事?”
那皂隶浑身湿透,两腿肚子直打颤,嘴唇哆哆嗦嗦地道:“我们出了庄园就直奔东桥客栈,谁知还没赶到,就被人拦住了。”
“甚么人这么大胆?”
“是个独臂,好强的功夫,一照面便杀死我们好几个弟兄!”
“胡说!”杨知县暴怒起来,揪住那人的衣领喝问,“你们来时都配了暗弩,怎么不用?”
“太快了,太快了,来不及……”
梁叛一听“东桥客栈”的名字,心里便是“咯噔”一下,这就是机速总下榻的位置,这姓杨的手下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这杨知县从今早到洪蓝埠以后,就一直和钱申功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去查机速总落脚的地点。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早早就将洪蓝埠这边的情况通知了杨知县,也就是说
这姓杨的在来到洪蓝埠之前,实际上对此地的情形便已有相当详尽的了解。
他还为手下皂隶装配了暗弩,更证明是有备而来,别说老缺他们此时只有五个人在客栈里,其中谢无名还全然不会拳脚,又都是连续一天一夜不休不眠的,即便是精神完备的情况下,也未必吃得起那十几张暗弩。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后怕,不知那个拦住溧水县皂隶的是谁,如果不是此人关键时刻帮忙,机速总这次恐怕要吃大亏!
杨知县也想知道这个答案,抓着那皂隶不停地逼问,那人已经半瘫在地,只是摇头不知。
“他们都死了?”杨知县忽然推开此人,冷冷地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他让小的回来带话……让大人你老实点,不要动歪脑筋……”
杨知县双眼微微眯起,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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